第124章

作品:《本官破案靠吃饭

    “这倒是,”林与闻看旁边书房里下人们还在来去匆匆,就又转过头问高成学,“建议本官问问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少年时家中变故,不小心走水了,我逃跑不及,就……”

    林与闻点点头,不过他心思看起来也不在这上面,一直盯着那书房,“怎的需要这么久?”

    “回大人,跟您提的时候我忘了,二少爷前一段时间进过一次书房,”高成学也很无奈,“这我一打开门,看见里面被弄得太乱了些,所以得花点功夫收拾。”

    “嗯。”

    见林与闻已经回的漫不经心了,袁宇把茶点推到他跟前,“你先下去吧。”

    “好。”

    他一走,林与闻就开始打哈欠,“困死我了。”

    “中午吃面吃的吧。”

    林与闻趴桌子上,“你说也是奇怪,中午一吃多了人就止不住地犯困,”就这样了他也取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哪怕都不使力咀嚼也要含着,“高山说他爹有意把家业交给他和书房的事情有关系吗?”

    “你觉得有关系?”

    “应该有点关系。”林与闻使劲眨眼睛,试图驱走自己的倦意,“诶,还忘了问符咒的事情了,我困得脑子都僵住了。”

    袁宇虽然没有林与闻脑子转得快,但是他的直觉向来不错,“这案子应当不会太快结束。”

    他说完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立刻换了态度,有点期待地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那家面,我请客。”

    “你今天怎么那么在意那碗面?”林与闻不解。

    袁宇呼了口气,“因为你平常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先叫上我的。”

    “啊,可是你不是最近很忙?”

    “所以我也没有怪你,只是想你再陪我吃一次而已。”

    这倒是,林与闻想,如果季卿遇到了什么好吃的却不带自己去,自己心里也一定不舒服,尤其季卿这种人,表面上看着五大三粗,其实内心里还是有点纤细敏感在的。

    “好,那我们一会问完,就去吃面。”林与闻终于有了点神智,能嚼得动点心了,他抿了抿点心上的酥皮,发现里面的馅是桂花挂着糖的,黏黏甜甜,味道着实不错。

    他坐起来,越吃越觉得好味,拿起一个递到袁宇嘴边上,“你也尝尝。”

    袁宇接过来,他动作比林与闻文雅,先把点心掰了一块,含进嘴里,“确实可以。”

    “这让人清醒多了。”

    林与闻吃了两三块之后,高成学又进来了,“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你把高石也一同叫过来,还有再来两盘这个点心一起送过去。”

    高成学的眼神里带着不解,他着实没想到还有官员是这样字面意义上的压榨民脂民膏。

    ……

    “大人我冤枉啊!”高石一进来就开始哭,嗓门大到屋里的桌椅都跟着震,“我怎么可能杀我亲爹啊!我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一通嚎哭,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但是他哭了半天,发现林与闻并没有要管他的意思,既不训斥他,也不安慰他,好像就成心要他哭个够的样子。

    “大人?”高石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鼻涕,终于抬头看向林与闻。

    林与闻双手各一个点心,吃得美极了,旁边的差爷给他倒茶,一边倒还一边叮嘱,“你不要每次一见到好吃的就要吃个没完,回回都把胃吃伤,调养好久才好。”

    “哪次调养好久了,我就是这穷命,我哪天要是给自己撑死了,那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又胡乱说,呸呸呸。”

    “诶,呸呸呸。”

    高石看着他们俩说得有来有回,有点尴尬,他想了想,竟然学起私塾里的孩子,举起手问,“大人,您,您还审吗?”

    “当然审啊,”林与闻抬了下眉毛,眼里有几分轻蔑,冷笑道,“但我看你刚才那意思,还以为你不想回我话呢。”

    “大人冤枉啊!”

    第125章

    125

    高石看林与闻又安静下来,哭也不敢哭使劲了,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地看林与闻。

    林与闻哼了一声,别说,这几日总去县学看那些先生教学生,这两招还挺真有用。

    “你说你冤枉,到底是何事冤枉?”

    高石直觉这是个坑,他反问林与闻,“大人以为我说的是哪件事呢?”

    袁宇扑哧笑出来,“你以为玩文字游戏你能玩得过林大人吗?”

    高石往后靠了靠,瘪下嘴又想哭,“大人啊,我真没有杀我爹,老二他就是冤枉我。”

    “但按高山所说,死者是有意把身后事托付给他的。”

    高石抿了下嘴,没有答话。

    “这是真的?”这林与闻确实没想到,之前赵典史还跟他说不像来着。

    高石叹一口气,“大人,我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没读书的天赋,十五就跟着我爹在钱庄里打杂了,但是我这人有个小毛病。”

    一般说自己有小毛病的这毛病都小不到哪去。

    林与闻静静听着。

    “我呀,好赌。”

    我就说。

    林与闻朝袁宇抬了下眉毛,袁宇笑了笑,他们俩其实什么话都没说过,但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大人您别误会,”高石摆摆手,“我不是喜欢赌大的,我就是爱赌这件事,有瘾似的,哪怕是不加筹码,只是比个大小玩玩我也喜欢。”

    “而且我从前也没这么爱赌,跟我爹开始做生意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不知道大人您有没有这种感觉,越是这正经事忙的时候,手上就越得玩点什么才好。”

    有这种感觉也不告诉你。

    “被我爹抓到几次之后,他就气上我了,”高石垂下脑袋,“当时老二老三都开始跟着爹在店里忙活,爹就不搭理我了。”

    “大人,我自己知道我有这毛病,也帮不上家里的活,所以我可从来没想过我爹能把家产都给我啊,我只求有一部分够生活就够了。”

    “你是长子,竟然觉得可以让你家老二继承家业吗?”

    “不不,大人您又误会我了,”老大轻蔑一笑,“我想要的是分家。”

    “嗯?”

    “大人,您以为我家老二能比我有天赋吗?”

    林与闻想起今早高山报案那样,确实觉得高山没多聪明。

    “都是一根竹子上结得笋,大差不差,”老大翻个白眼,“再说我家媳妇和老二媳妇也常吵架,所以分家是我们最好的选择,而且就算我爹真有意把生意交给他,他也没遗嘱啊,这家还不是我来继承。”

    “我都这样退一步了,但老二就是梗着脖子不答应,还到衙门去告我,阴险小人。”

    林与闻琢磨了下,“死者过身之后,你们立刻就先谈了遗产分配?”

    高石估计也感觉出自己这行为有多离谱,抿起了嘴唇。

    林与闻扶着额头,揉了揉,“尸骨未寒,你们俩就想分家产,你们这爹上辈子怕是造了孽了。”

    “哪用上辈子啊,”老大对他爹的怨念看来也不少,“大人,我们这开钱庄的,没有能得好下场的,我看我赌钱都比做生意积的德多。”

    “怎么说?”

    “大人,我爹肯定不是我杀的,但我知道是谁杀的。”

    “嗯?”

    “是我那继母的魂回来了。”

    很好,刚才忘记问的符咒的事情现在大概有答案了。

    高山很神秘地说,“我继母啊,她家以前也是开钱庄的,规模比我家还大呢,不过她那个兄长,是个憨厚之人,之前扬州发大水,他直接把那些受灾的人家的印子钱全给免了,这么来几次,他那钱庄的生意就不如从前了,但是也能维持。”

    “我爹的生意起来之后,不仅没有帮我继母家里一把,还落井下石。”

    “怎么说呢,他一开始说要把两家银庄并在一起,两家五五分成,但要靠他一人经营,”高山都觉得他爹这事做得非常不地道,“但是等银庄都换上自己的人之后,我爹就翻脸不认账了,当时官司都闹到知府老爷那去了,但是那时我继母家里不知怎得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我爹就这样赢了。”

    “当时我和老二正在高邮给我们小妹谈亲事呢,一回来就看到府里挂上了白绸,说我继母跳井了。”

    林与闻知道人为财死,但是真见到这种为了利益可以连亲情都不顾的人却还是在心里吃了一惊。

    “我是听说啊,这个真的是听说,我继母死的时候写了封遗书,遗书里诅咒我爹妻离子散,不得好死。”

    高石啧啧了两声,“您看,还真让她说着了。”

    林与闻看高石那样子,他确实觉得高石赌钱只是为了消遣了,他看起来对事情不像是会上瘾执着的类型,毕竟有人诅咒自己亲爹妻离子散对他来说都好象是闲谈一般。

    “那这样说,高山应该很不满你爹啊,为什么你爹还愿意把家产交给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