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还希望夫子以后不要再说了。”

    关键……秦元禹适时沉默片刻,最后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等妇人离开,秦元禹和夏明文对视一眼,静默片刻后,夏明文突然开口道:“夫,夫子,怎样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呢?”

    秦元禹弯了弯眼睛,“要看你喜欢什么。”

    “不过,适合你的,你不一定喜欢。你喜欢的也不一定就适合你。”

    “一切要看你如何选择。”

    当然,此刻秦元禹还需要维持夫子的身份,话头一转,“只是,你现在还小,还需要听一听长辈的意见。”

    话语落下,余光中,一道浅绿色的衣角闪过。

    果然,从始至终,她都没有信任自己。

    ……

    结束了今日的课程,不出意料的,告辞时,秦元禹再度见到了那个妇人,妇人容貌明丽清秀,一身浅绿色长裙更显温婉,只是,此刻她脸上的神情却是有些阴沉。

    抬起头,妇人轻声说道:“夫子,明文还是小孩子,在尊重他想法的同时,你也应该清楚他并不成熟。”

    秦元禹点点头,“我只是想鼓励明文不要自暴自弃。”

    “而且……”秦元禹面带犹豫,“玉掌柜,明文的口吃并不是天生的,对吗?”

    玉婉顿了顿,点点头,“没错。”

    她眉头微蹙,眉宇间有几分自责,“这是我的错。”

    秦元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玉婉便抬起头,认真且坚定地说道:“但是,最适合明文的一定是儒学。”

    ……这到底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呢?

    秦元禹沉默片刻后,点点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尽量避免在明文面前提起这些的。”

    玉婉神色微缓,“麻烦夫子了。”

    ……

    后面几天,秦元禹都没有再在夏明文面前提那些话,他知道这些是关键,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且,就算真的找出了答案,这会与罗玉散有关吗?

    秦元禹有些不确定,但如今他能抓到的线索就只有这些,玉婉和夏明文就住在玉罗商行这边,每日上课时他都能暗中观察,只是,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出现。

    齐况和裴今贤那边也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线索。

    案件的调查进度仿佛就这么停滞了下来,除了每日固定增长的两个点数以外,秦元禹毫无所获。

    嗯,很凡尔赛的一句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便到了第二月的初八。

    这天,秦元禹刚要继续讲解昨日的内容,夏明文便一脸急迫地打断了,“夫子,我想跟你聊一聊。”

    秦元禹心中微动,表面却不动声色,“你要跟我聊什么?”

    “聊你那几乎一道题都没有做对的考卷吗?”

    秦元禹扯了扯嘴角,“那我倒还挺有兴趣跟你聊一聊的。”

    夏明文腼腆地笑了笑,根本没有在意秦元禹的阴阳怪气,这段时间,他早就和秦元禹混熟了,甚至在对方面前,他都已经很少结巴了。

    “夫子,我说认真的。”

    秦元禹不接茬,“我也是认真的。”

    夏明文扯了扯秦元禹的衣袖,说道:“今天我娘亲不在家,夫子你就再给我讲一讲那个什么才是适合我的路吧?”

    秦元禹顿了顿,不在家?去做什么了?

    简单一想,一个名字便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罗玉散!

    明日便是初九,是罗玉散每月售卖的日子,玉婉今日离开商行,难道是去取这个月的罗玉散?!

    果然,这罗玉散的制造者另有其人。

    不过,为何京城这么多商行偏偏挑中了玉罗商行?而且罗玉散,玉罗商行,名字都极为相称。

    玉婉肯定知道些什么。

    他默默思索着,一旁的夏明文却有些着急了,又扯了扯秦元禹的衣袖,“夫子,夫子,你在想什么呢?”

    秦元禹回过神来,顿了顿,“在想要不要和你说那些。”

    夏明文瞪大眼睛,“当然要说啊!你可是我的夫子,又不是我娘亲的。”

    听到这番话,秦元禹没忍住笑出了声,“可是,雇佣我的钱却是玉掌柜给的呀。”

    夏明文一脸惊讶,脸上的神情甚至有些受伤,秦元禹却毫不在意,只是顺手给对方塞了块糖果,夏明文便又露开了笑脸,只是很快又严肃了神情,“夫子,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什么才是最适合我的。”

    秦元禹认真地听着,很给面子地接话道:“是什么呢?”

    夏明文看了他一眼,认真地说道:“不要着急,夫子,你听我慢慢讲。”

    “娘亲总想让我成为儒生,她说这才是最适合我的路,可是,我并不喜欢学这些。”说到这,他眼睛一亮,“夫子,我喜欢学武!”

    “可娘亲却不喜欢我学武。”

    十几天前还有些结巴的小男孩此刻却是滔滔不绝地说着话,期间,秦元禹一直耐心地听着,并不插话,只是默默听着夏明文说着他的过去,说着他的感受,说着他的想法。

    说到最后,夏明文的嗓子都有些哑了,秦元禹顺手倒了杯茶,递给对方,等了片刻,确定对方不再继续后才开口问道:“那么,你想好了吗?”

    握住茶杯的手默默攥紧,夏明文抬起头,一脸坚定地说道:“想好了,夫子,我想学武。”

    “当然,我也不想让娘亲伤心,所以,儒学我肯定也是要学的,但是,武道我也不想落下。”说着,夏明文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秦元禹,“所以,夫子可以一起教我吗?”

    “我会让娘亲给你双倍钱的。”

    “而且,等我长大了,夫子就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娘亲以外,我最尊敬的人!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等我赚到钱,就把钱都给你和娘亲……”

    一开始秦元禹还在认真听着,企图分析出更多的线索,可是到后面,却是越听越无语。

    到最后,秦元禹直接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

    小小年纪,画饼技术倒是一流。

    夏明文眨眨眼睛,“那夫子会教我吗?”

    秦元禹摆摆手,“不可能。”

    夏明文一脸难过,就连过去百试百灵的糖果都不管用了,只是噙着泪水,满脸委屈地看着秦元禹。

    见状,秦元禹有些无奈,“不是我不想教你,而是我不会啊。”

    “我不懂武道。”

    “……是真的吗?”

    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秦元禹和夏明文都瞪大眼睛,动作僵硬地看向声音来源处,那里一身劲装的玉婉正默默地看着他们。

    秦元禹微松了口气,还好他刚才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只是……他瞥了眼一旁被吓到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的夏明文,又看了眼正活动着手腕的玉婉,默默在心底为夏明文祈祷了一瞬。

    祝你好运。

    不忍见这母慈子孝的一幕,秦元禹无视了夏明文投来的求助眼神,默默退出了房间。

    ……

    在外厅等了片刻后,额头带着些许薄汗的玉婉便走了进来。将一杯微凉的茶水往对方的方向推了推,秦元禹轻声道:“玉掌柜,喝杯茶吧。”

    打了这么久,也该口渴了。

    玉婉愣了一下,笑容柔和,“谢谢。”

    一阵无言后,玉婉平复了下呼吸,看着秦元禹的眼睛亮得惊人,轻声问道:“夫子真的不喜武道?”

    秦元禹愣了一下,摇摇头,“的确不喜欢。”

    看起来玉掌柜真的很讨厌武道啊……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而且,为什么这么讨厌武道,还会接下罗玉散的售卖吗?

    该不会……这罗玉散的实际功效是破坏武者的武道之基?毕竟,大乾武道当行也和大乾每个人体内都有武道之基有关。

    人人皆可习武,区别只在于天赋和悟性。而天赋就和武者体内的武道之基有关,用更通俗些的方式解释,武道之基其实就是根骨。

    恰巧,罗玉散宣传的功效正是提升天赋,也和武道之基有关。

    难道说……秦元禹没再继续想下去,因为面前的玉婉已经开口了,她笑容灿烂,“那就好,我也不喜欢武道,很不喜欢。”

    “夫子不用在意明文的话,也不需要去教他武道的知识,当然,如果夫子有空的话,可以帮我盯着他一点。”

    说着,玉婉弯了弯眼睛,“毕竟,双倍的钱,我现在就可以付给你。”

    与其让自家儿子拿来画饼,还不如她直接付给对方。

    秦元禹应了声,然后问道:“明日我还需要来吗?”

    听到这话,玉婉神情一顿,有些警惕地问道:“为什么要问明日?”

    秦元禹笑容温和,“我只是想问明文的伤……”

    闻言,玉婉脸色微红,顿觉有些尴尬,但还是点点头,“来吧,明日,明日……”她顿了顿,开口道:“明日玉罗商行的事情比较多,还要拜托夫子能够多照看明文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