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吵得有点久了,羂索这个一直在看戏的人出言劝说我和两面宿傩停止争吵。

    “……总而言之,先解决眼前的困境吧?”

    “两位?”

    羂索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我选择不听,并且将他也一并拉入被骂的行列里。

    两面宿傩则是秉持着「和一个人对骂也是骂,和两个人对骂也是骂」的想法,与我一样将试图劝说我俩停止争吵的羂索一并拉入被骂的行列里。

    值得一提的是,两面宿傩骂的好脏。

    我大为震撼,于是挑了几句很有意思的学了起来,然后用在了羂索身上。两面宿傩听到我用他骂过的话来骂羂索,夸赞我很有品味。

    就这样,被骂的人只有羂索一个。

    我估摸着羂索现在一定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试图劝说我和两面宿傩停止争吵。

    到了晚上,夜幕下的荒山野岭比白日里看上去还要恐怖,有一种随时会在前方看到一口井,然后井口里爬出一个披头散发的未知生物的氛围感。

    我能有多强大啊?

    我其实超脆弱的好吧!

    说实在的,我的精神状态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被割裂、重组、再割裂、再重组」的痛苦之中,以至于变得十分的脆弱,方才能和羂索、两面宿傩吵起来纯粹是怒气值加成所致。

    我现在没被吓到哭出来是我努力过的结果。

    十分钟后。

    两面宿傩“啧”了一声,语气很是不耐烦:“这里根本没有咒灵存在的痕迹,再者说这世上还有什么咒灵是能解决我?还是能解决「现在」的你?”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两面宿傩方才说的话该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一旦意识到有这个可能性,比起害怕「前方的路会出现一口井,接着井里会爬出一个披头散发的未知存在」像这样的事,我觉得「两面宿傩这家伙在安慰人」这件事才是最可怕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羂索以及两面宿傩此刻处于字面意义上的一心同体的状态,我的情绪变化很快就被两面宿傩、羂索感知到。

    羂索作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个自然是笑得非常的嚣张,同时也没忘了拱火。

    我有感觉到两面宿傩原本是想对我说点什么,但是笑得过于嚣张的羂索此刻比较吸引他的注意力,于是态度还挺诚恳地向我提出了申请。

    他想要借用身体的主导权五秒的时间。

    在这五秒内,两面宿傩愿意承诺决不以任何形式对所有活着的存在造成任何可能有的威胁,也不会利用我去做别的什么事,代价则是无条件服从我提出的一个要求。

    我直觉此刻答应下来,在未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妙用,但是转念一想就这么答应总觉得有点变扭,于是我摇摇头,拒绝了两面宿傩的申请。

    另一边。

    见我一口回绝,两面宿傩没有放弃,而是继续加码:“三秒也行,或者你可以对束缚的内容进行修改,但是代价不可以改。”

    听到加码的内容,我觉得差不多是时候答应下来了,于是点头应下了两面宿傩的申请,同时对束缚的内容进行修改。

    束缚内容修改为——决不以任何形式对所有活着的和非活着的存在造成任何可能有的威胁,同时不会在占据身体主导权的三秒内利用川上亚里亚的身体去做任何会触犯前一束缚条件的事。

    我觉得原有的太简单了,很容易被钻空子,还是条件限定得苛刻一点才好。

    就算拗口也没关系。

    束缚定下之后,由于借用三秒的时间是束缚确立的60秒后即时生效,于是我趁着还有时间,好奇地问两面宿傩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要借三秒的原因是什么。

    两面宿傩一阵狞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60秒后,我忽然觉得我的脑壳有点凉,随后我看到“我”在三秒不到的时间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爆锤一团白花花还长着张嘴的脑仁。

    我:“……”

    我好像已经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三秒后,两面宿傩做事还算有始有终,在三秒结束的刹那,有好好的将我的脑壳合上,没让我沦落到狼狈的四处找我的脑壳的地步。

    “就是这样。”

    迟来63秒的答案登场了。

    我:“……”

    羂索:“……”

    与沉默的我和羂索不同的是,两面宿傩真的笑得非常的夸张。

    ……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利用天逆鉾将破坏狱门疆,将关在里面的夏油杰放出来的场面并没有影视作品里描绘的那种解救同伴的欣喜之意,而是与之相反的死一般的寂静。

    一片死寂之中,率先开口的人是夜蛾正道。

    “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

    看着低垂着头,沉默的没有回应疑问的学生,夜蛾正道的眼底有一瞬间流露出不忍的情绪,但在下一秒还是继续方才的问题。

    再一次的重复了一遍方才问过的事。

    “夏油,你必须要如实回答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因为找到了狱门疆,以此洗脱你造成数十人重伤的离反的嫌疑。”

    “但是那一天除去你的失踪之外,还有一位咒术师处于行踪不明的状态。”

    “依据现场环境判断……”

    夜蛾正道说话的声音顿了顿,然后缓缓说出接下来的话。

    “川上亚里亚已死。”

    第154章

    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在走了我感觉起码也有一个多小时, 还没有走出这座深山之后,我内心想要报警把羂索、两面宿傩这俩玩意抓了的冲动真的是无法克制。

    吃了几个经过两面宿傩试毒无误的野果子,我的饥饿感减轻了不少, 然后在下一秒听到了两面宿傩的吐槽。

    “我吃下去和你吃下去有什么区别?”

    我:“……”

    吐槽得很好,但是下次不许了。

    沉默了一秒之后, 我一巴掌拍在了两面宿傩没来得及收回的大嘴上。他痛不痛不太清楚, 但是我的手心磕在牙齿上的感觉还挺痛的。

    痛到我瞬间后悔给两面宿傩一巴掌的事。

    “你们为什么要找那么偏远的地方呢?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如果计划成功, 自己要怎么离开吗?”我一边吐槽, 一边给自己揉被磕疼了的手心。

    对于我的吐槽,羂索沉默的没有说话,我估计是连着被打了好几回的缘故, 所以变得安静了起来。

    另一边。

    在我吐槽声响起没多久, 事事必有回应、仿佛闲不住的两面宿傩接过话茬, 很是不屑地嗤笑着说:“走不出去是你的问题。”

    我:“……”

    忍了又忍, 考虑到手心还在痛, 我决定暂时忍下想要一巴掌往两面宿傩的脸上拍的冲动, 但是该回怼的话我还是要说的。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我和两面宿傩吵架吵得有来有回的。

    差不多是天将亮的时候,我总算是在羂索看不过眼的指导下走出这座山, 随后顺着他的指引往有人的地方走。

    “虽然这么直白的问,你们估计也不会告诉我答案。”

    “但是……”

    “现如今身体的主导权在我这里, 即便是我同意将主导权给你们,然而实际上的持有者仍然是我, 我想要收回来就能立刻回收。”

    “总感觉你们这么做没什么意义啊。”

    由于无聊, 于是我主动挑起话题和羂索、两面宿傩聊了起来。

    “……”

    “你也知道你问的很直白啊?”

    羂索的语气听起来能让人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满满的不加掩饰的对于我方才的半是吐槽、半是提问的话语的嫌弃。

    两面宿傩的回应和羂索差不多, 唯一的不同点是他说的比较不文雅,我得挑挑拣拣才能有几句是能听的。

    虽然说羂索、两面宿傩都是嘴里没真话的人,但是假话再怎么样也是在规避真话的基础上编造出来的,只要仔细分辨,多少还是能总结出有用的信息。

    在那之后过了有两三个小时左右,我总算是来到了有人的地方,于是顺势停下了话题,不再回应在我脑子里说话的两人。

    反正消息也猜的差不多了,并且羂索、两面宿傩这两个家伙都意识到自己有在套话,继续聊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无数道念头在心里打转,我回头深深地看了眼来时的路,随后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的人烟走去。

    没有咒灵【笼】的术式掩护,在彻底找到安稳的落脚地之前,我究竟会像过去那样被杀多少次呢?

    忽然之间的,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

    夏油杰没有隐瞒的将包括川上亚里亚在那天遭遇的苦痛在内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回想起那晚散落在周围的鲜血,夏油杰只觉得呼吸困难,心脏像是被紧紧攥起似的。

    事到如今即便是撒谎也是没有任何意义,正如夜蛾校长一开始说的那样,根据现场情况判断,川上亚里亚受的伤不可能让她还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