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赋予其‘新生’,纸张上表达的,是我内心的意志。

    我突然就明白了。

    为什么在画画时,内心总会变得平静。

    ……因为每一道痕迹,都包含着我的情绪。

    之前教我绘画的教师已经辞职,带着她的漫画家梦想,再度前往东京追梦。

    只能说尊重祝福,毕竟现在的人活着可不容易,看暴增的咒灵就知道是这么回事了。

    新老师更擅长素描,我学的还不错。

    不知不觉间,我的画稿已经堆满了三个大箱子,阳光洒进室内,却也只带进些许凉意。

    正值秋季,唯有一派萧索。

    但幸子和优子已经进入京都高专,这个好消息冲散了秋天的冷意。

    虽然是走读,早出晚归,学习照顾我两不误,但她们也经常会前往京都之外的地区执行任务。

    十五岁的女孩与七岁女孩到底还是不同吧,她们现在竟然拥有比我更多的自由了!

    ……我才没有羡慕呢。

    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去京都之外的地区呢,我不是小孩子了!

    此外老五也在这时候和他十五岁的老婆举行了婚礼,没什么意思,春天刚参加过老四的,我还没回过味儿呢。

    啧啧啧,一个个的都英年早婚。

    看着老五像个傻子一样呲着大牙傻乐,我就在想他到底明不明白结婚的意义啊!

    他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而是要养他的妻子,万一他俩再一不小心造出小孩来,小孩可塞不回去,他也要养小孩啊!

    ……总不能还靠老爹养吧。

    不久前我才知道原来老四和老五都在啃老爹!

    老大和老二更严重——他们,连带着他们生的这一窝侄子们,都在啃老爹!

    没有一个人外出祓除咒灵!

    可真是老爹的‘福报’啊,他一大把年纪还要养他三十来岁的儿子们、十来岁的儿子们以及十几岁的孙子们……但这是我的不幸。

    等我继承家主之位难道还要专门拨款养他们吗?搞笑呢!

    把他们全都扫地出门了!

    但人是双标的,比如我。

    如果是甚尔的话,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我有时就在想,等我成为家主那一天,甚尔就是,嗯……‘太后’,啊不对,‘上皇’!

    所有曾经骂过甚尔、对甚尔不好的人,以后都要看甚尔的脸色过活了。

    甚尔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可甚尔现在就很自在啊。

    他足够强大,出入禅院家如无人之境。

    我的想法也就是空头支票罢了。

    什么‘等我成为家主的那一天我就xxx’这种句式我都快说腻了,一切都只是空头支票,只是自我安慰而已。

    我根本就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成为家主啊!

    但除了我以外,家里的所有人都在排斥甚尔。

    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庸人,但庸人的恶意却最大——他们会排斥所有与他们并非同类的人。

    我无数次认为他们有眼无珠。

    不过是一群杂鱼而已,竟然敢挑衅强者!

    但……我竟然无法反驳。

    非术师者非人,无咒力的人更是废物,这是禅院家的无形的规则,完全没有突破的余地。

    ……我恨这条规则。

    等到【七五三节】那一天,我被打扮的像女儿节的人偶,许久未穿和服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老爹带着我,前往神社参拜。

    还是那个神社。

    在我三岁时,老妈拉着我的手,老爹在前面迈着步,我追赶不上他。

    而我五岁的时候,牵着我的手的人换成了老爹。

    现在,我与他并肩而行。

    老爹拍拍我的肩膀:“要好好长大啊!”

    我嗯了一声。

    在许愿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

    ……甚尔,我不想甚尔离开家。

    禅院家,总有值得他停驻的地方吧。

    第33章 大小姐的纠结 甚尔早就想离开了,但是……

    今天是个好日子呀, 心想的事情全能成——

    我正在参加一场葬礼,心情愉快的很!

    都说冬季会带来死亡, 而春天是新生的象征,那冬春之际,正是死亡与新生的交点。

    以科学佐证,就是某些器官渐渐衰竭的,脆弱的老年人在换季的时候容易嘎。

    比如家里某些食古不化的长老们。

    对我来说,这些活化石和蚊子一样, 不能带来实质性伤害,但恶心人。

    而他们寿终正寝了,绝大多数人都很快乐。一个实权人物的死亡势必会带来新的权力分配,这难道不是件大好事吗?

    一个人的死亡, 换来多少人的新生啊!

    除了死者的近亲——人死了, 他们就无法再借势, 相比生活质量断断不如以往。

    ……唉,禅院家就这么些人, 搞的跟大奥里的宫斗一样, 真没什么意思。

    这位长老的葬礼很是体面。

    ‘孝子贤孙’们在一旁哀哀哭泣, 此情此景,倒让我难得同情了一秒钟。

    也就一秒钟,再不能多了!

    【一路走好啊长老。】我在心里想,【要是不舍得离开尘世的话记得把你的好兄弟们都带走吧,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我已经渐渐长大, 强壮的身躯内是磅礴的力量,而总有人会一点点变老,最后被扫进垃圾堆里——我只要好好活着,熬都能把我讨厌的人熬死!

    年轻就是资本啊!

    活人还能影响些什么, 死人就只有一盒子骨灰了。

    长老死后还没过半个月,家里就开始筹备我八岁的生辰宴会——

    我装模作样的说了两句:“哎呀,长老火化还没半个月,就举办我的生辰宴会,这影响多不好啊……”

    幸子大吃一惊:“大人,这话不像您能说出来的啊!”

    优子一脸看破真相的柯南表情:“不用压嘴角了大人,我才不信您在乎一个死人怎么想呢!”

    甚尔听后无语了一阵后说:“觉得那老头死的不是时候,才是你的想法吧,直哉。”

    “还是你了解我呀甚尔!”我小声跟他抱怨,“他怎么就不能晚死一会儿,等我过完生日再说啊!”

    甚尔点点头,也很赞同。

    我和他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那个死掉的老头在活着的时候也不消停,他骂过甚尔是零咒力的废物,不配在禅院家待着;也蛐蛐我是个女人,让我成为下一任当主,比母鸡大半夜还能打鸣还要可怕——

    简直是倒反天罡,大逆不道!

    这种人死了也是下地狱的命,天天被拔舌头,下辈子当个哑巴!

    “禅院家就是有这种人的存在,才显得尤其可憎!”

    我眼巴巴的看着甚尔,试图得到他的认同:“如果这样的人都在禅院家消失了,那禅院家就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对吧对吧,甚尔?”

    “按照你说的,”甚尔顿了顿,轻笑一声,“如果这种人都在禅院家消失了,那禅院家还会存在下去吗?”

    “一开始就不可能的。真天真啊。”

    “哦,这样啊……”

    我低垂着头,眼中是一片模糊。

    “你说得对,甚尔。”

    这一天我都不知道脑子里装着什么东西了,乱糟糟的一片。

    找不到源头,捋不顺思绪。

    大半夜的,我从左边咕噜到右边,又从右边咕噜到左边。

    睡不着,一点儿都睡不着。

    ……我早就知道甚尔想离开禅院家了。

    他在禅院家里是个活着的幽灵,没有任何收入。

    但我知道甚尔有钱……否则,他送我的那些礼物、送给我的那些咒具,又是怎么来的呢?

    甚尔与外界建立了联系。

    任何一个在家里受到压迫的人,在有了经济基础后,就会离开那个让自己感到痛苦的地方。

    甚尔就是这样。

    我选择忽略这一切。

    装聋作哑、掩耳盗铃,反而能维持现状。

    ……但真的能维持现状吗?

    或许甚尔对禅院家仍旧有一丝不舍,那毕竟是他从小生长到大的地方。

    可禅院家,从来没有欢迎过他的存在……

    一群有眼无珠的杂碎!

    我不想让甚尔离开家。

    在这个家里,甚尔就是我最崇拜、最向往的人,我好想让甚尔一直陪着我呀。

    但没有谁能和谁一直在一起的,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我想了好久,却想不到一个办法挽留甚尔。

    脑子啊脑子,你给力一点啊!

    “……我有个很喜欢的人。”我犹犹豫豫的说着,将红豆丸子汤犹犹豫豫的推到坐在我对面的白毛面前,“悟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悟君的蓝眼睛兴奋的比灯泡还闪亮,他装作扭扭捏捏的推辞了一番:“哎呀,这是我能听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