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作品:《[历史同人] 在西汉庖厨养娃

    这羊毛、旃席两样,都托张二去打听了,很快就有了结果,季胥听了道:

    “成,那约了那三家,明日午后到茶楼立买卖的券约。”

    张二忙得陀螺似的,连口茶也没工夫喝,起身走了,

    “我得和那些掌柜的说一声,若成了,也好得几个沽酒钱呀。”

    夜里,季胥给田氏看了白天张二拿来的样品,羊毛不必多言。

    只见那旃席,呈赭红、深黑二色,菱形几何织样,真是精美绝伦,田氏摸了又摸。

    “这席子多软和呀,要么说那些富贵人家用的都是好东西呢。”

    好好收在箱笼里了,想起来道:

    “得了那些货,何时运回家来?”

    这正是季胥考虑的,那些卖家,都是城内西市里的,有大仓库储货的大贾。

    她们家囤的也不算多,也不必租廛室了,先前和田氏商量过,就放在家里那间空屋子,先前宋氏住过的那间。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羊毛倒还好,这旃席,一具就得二两银子,咱们家囤了五十具,安陵邑到底还有不少的游手好闲,偷财劫货的人,不好被他们盯上咱家的东西。”

    田氏道,家里要囤积羊毛、旃席的事,她也没有各处喧嚷,闷声发财的道理,她这个乡野之妇也是懂得的,赚了钱再出去拉扯闲话也不迟的。

    如今抖落出去了,费口舌解释了,人家也跟着囤,赚了钱自是笑脸相迎,赔了则不好说了,难免要埋怨自家,田氏可不做这落埋怨的事。

    旁人问她,张二跑她家这么勤快,是在做啥,她诌说是为了还那无盐氏借贷钱的事,她们家是贷钱买的房,街坊都传得一清二楚的。

    因和女儿交心道:“最好能避着人运回家来,咱们自家赚了钱最好,赔了,也不教旁人知道。”

    季胥想了想,

    “那五十具旃席,卷起来倒也不占地方,只是一百石羊毛,起码要十辆牛车才能运回来,还得经过横门大街,一路出城到咱们安陵邑。”

    十辆车,要从城内繁华的西市,避人耳目到家里,恐怕不现实。

    她想起了过去在乡里运稻谷,是和陈家夜里走的山路,如今到了全天下的大都邑,车水马龙的,是没有山路可避人的。

    再个,夜里运输也不现实,长安宵禁很严苛,到时辰就闭市、闭城门,不得进出了,所以必得在白天,将货物运至家中。

    但田氏的话也在理,季胥想了个法子。

    次日午后,她与那三个掌柜的相谈了,这货物暂存在他们那十日,她每日驾了自家的牛车,运一车回来,外头码些柴禾,也就低调不引人了。

    这样每日一运,十日十车,也就将那五十具旃席、一百石羊毛运回来了。

    因着她的货,对于西市的囤积大贾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出些钱,多放十日也不占多少地方,先后见的掌柜,也都答应了,与季胥签下了买卖券约。

    田氏听了这样的法子,也觉得合适。

    因着家里只有一具牛车,田氏并凤、珠要往返槐市,若等她们回来,再驾车进城就晚了。

    因此季胥从僦人那赁了辆牛车,在交门市卖了半日卤食,便驾车进城,到了西市,将那麻袋装的羊毛捆在车上,再到那打柴挑进城来卖的老翁那,买下他两担柴禾,在外面缚一圈。

    老翁也热心肠,帮她捆缚,外头看起来,就和满满一大车柴禾一样。

    季胥和那老翁说了,这十日,每日到他这处买两担柴禾,老翁是郊外打柴为生的人家,闻言也高兴,能多卖点柴禾,挣些过冬钱。

    正值冬月,各家都烧炕了,每日要用许多柴禾,不止季胥,还有许多拉了整车柴禾的车,行驶在大街上。

    家里的牛马厩边上,有个柴棚,雕胡卧在暖和的松毛上,听见轮毂响,跳了下来蹭季胥的裙角。

    这会儿田氏也回来了,顺道在交道亭市买了杂碎,一刻不停到这处来搬柴禾,

    “阿母来,你这胳膊腿儿搬这些多吃力,还不歇着去,累坏了。”

    剩的羊毛,拍打了面上的木屑,田氏一手两袋,给提溜进了西边空屋。

    季胥就这样每日一运,街坊只当她买柴回来,她家做熟食买卖,本就用柴更多,也不值得稀奇。

    这日,

    刘老姑家的赘婿吴斗抱着大公鸡,打西市跟人斗鸡回来,把刘老姑叫他买米的钱给输了,缩着脖子在巷子里受冷风,不大敢进门。

    “吴斗,

    是吴斗在外头?”

    院里的刘老姑听见大公鸡打鸣,因向外问道。

    “家里没米做炊了,给你半贯买粮钱,你也敢拿去输了!”

    吴斗磨磨蹭蹭的进了家门,刘老姑见他空手而归,执着烧火筯满院子撵着他要打,要让春娘休了他这懒汉。

    大公鸡从他怀里飞了出去,吴斗又忙着抓鸡,被刘老姑打了几下,嗳呦叫唤。

    “学什么不好,学那些五陵子弟斗鸡斗犬,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对门都买了几车柴禾了,你看看咱家那几根烂木头,够烧几日的?”

    刘老姑捉了那只乱窜的大公鸡,要宰了来吃,说话去厨房拿刀了。

    吴斗急坏了,想起对门那家的一件事,情急下灵机一动,说道:

    “母别杀我的鸡,我知道对门近来在做什么!

    昨儿我在西市见着了对门的胥女,竟在一个大贾那,运了一大车的羊毛。”

    “羊毛?”

    “是羊毛。”

    吴斗那会儿捧着大公鸡,要和人斗鸡去,也没心思多瞧,只看到两个小子在替她堆货,季胥则在边上守着。

    等他斗鸡输了,满西市闲逛,又撞见季胥拉着一车的柴禾,从横门大街路过,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才刚是羊毛,又成柴禾了?

    “定是羊毛捆在里头,外头一圈是柴禾,掩人耳目的,是了,一定是这样!难怪张二最近来得勤。”

    吴斗越想越对,肯定道。

    刘老姑听糊涂了“,她买一大车的羊毛做啥?就是做毡帽毡衣,一家子也用不着这些呀。”

    疑心是吴斗这懒汉混说了哄她这老姑子的,好救下这只鸡,吴斗却想通了似的,越说越激动:

    “我常听那些五陵子弟说,丰则籴,俭则粜,五谷六畜,一线一物,都讲究低买高卖,这胥女一定是囤积这些羊毛,等价高了来卖钱的!”

    “羊毛价高?能高到天上去?年年也没有这样的事,就是涨价了,买绵做衣裳穿,做被褥睡,也冻不坏呀。”

    这话将吴斗说住了,他总觉着话不是这么说,可又辨不出道理,只道:

    “母不是羡慕对门住大院子,总说那胥女比儿郎有本事,母既然说她有能为,咱家何不悄悄跟了她,也买些羊毛来放,也放不坏,涨价再卖了,不就钱生钱了?”

    “糊涂,有钱不说买米买布,当吃当穿,反倒买羊毛来放?我没有这样的闲钱,你有,你

    买去。”

    吴斗是狗窝里剩不了馍的人,他哪有钱,说:

    “春娘那不是还有……”

    刘老姑又要打,骂道:

    “你敢惦记春娘那点辛苦钱,你别想!”

    刘老姑信不过吴斗满口胡话,也舍不得家里拿钱,万一赔了,全家老小都得吃西北风了,故而提前给春娘上了眼药,好叫女儿别被吴斗撺掇了,真去买啥羊毛。

    又告诫了吴斗几句:

    “对门既不想叫旁人知道,恐怕这就是一桩险事,怕旁人跟了她,事后落埋怨,你也别到处嚷嚷。”

    西市这处,人车不得旋,繁华至极,季胥并不知道刘家姑婿的对话,最后拉了一车羊毛,出了横门大街,买了两担柴禾,向城外去了。

    大街上物穰人稠,她驾车也比平时慢,不过,五陵子弟向来是肆无忌惮,横冲直撞的,只听对街一叠声的叫唤:

    “让开!让开!”

    一行从城中打马而过的华服公子哥,驰速不减,惊得道旁行人奔走,骂骂咧咧的。

    季胥正在路口上,见了对街冲来的人马,连忙加鞭闪避。

    只感觉马蹄声掠耳而过,再慢一刻只怕就被马蹄子踏上了。

    “这帮无所事事的五陵子弟,成日的打马惊市,司隶校尉也不将他们抓了去!”

    同样忙着闪避的城内百姓怨声载道。

    “女娘,你没事罢?”

    路人问季胥,季胥方才正要经过路口,为了闪避,没办法撞在了道旁的梓树上。

    好在人车无恙,只是柴禾有些歪散了,季胥扶正了,重新捆了下,继续上路回家了。

    金氏收摊回来,正好在后头赶上了,只见又是大车的柴禾,将人都挡住了。

    不过她有心看了,地下竟掉下来一坨白物。

    这是方才撞树的地方,有一角的柴禾松了,季胥自己捆的,力气不够,不如那老翁的扎实,袋口的羊毛颠的掉下来一点。

    金氏等季胥进院了,勒了车,叫季止去捡了来瞧,发现是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