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作品:《[历史同人] 在西汉庖厨养娃

    “她戴的簪子和耳坠子,我见你戴过。”

    莼道:“二爷记性好,是我才见她太素了,不好在外头丢了咱们院的体面,便做主给她戴上了。”

    二爷道:“你开了匣子,再挑两件好的给自己,旧的给她便是。”

    荇、荷两人眼中都有慕羡意,莼这里谢了,让外头摆早膳,过后开了匣子,挑了金爵钗,并一对玉髓耳铛,戴出去广受称赞。

    “你叫什么?”二爷用膳时想起来问她。

    季胥才当差第一日,便得了簪与耳坠子,这簪是孔雀蛇纹的铜簪,巧工细做,耳坠素些,却是银的,两样加一起,估摸能抵她两个月的月钱。

    她心里换算了,不由的心情明朗,听见问话道:

    “季胥。”

    第105章

    “哪个胥?”二爷道。

    “君子乐胥,受天之祐的胥。”

    “你读过书?这是诗学里头的话。”

    “是家乡书馆的书师先生好心为我解字示意的,我不曾读过,这名字是阿母取的,我们那有首歌谣,门前一棵枣,岁岁不知老,家有女阿娇,乐胥乐胥怀中抱。”

    其实前者是她前世奶奶给取名字的由来,后者是田氏取名的由来,正好都是同个字,所盼也一样。

    “既有这样的歌谣,合该叫阿娇才是。”二爷道。

    “也叫的,不过阿娇是爱称了,我们那阿母都会管女儿叫阿娇,若将大名也取成这样的,那我阿母寻我,喊一声阿娇,大街上的小女娘都得回头说:我在这呢。”

    说的莼、荇都笑了,连高冷的荷也没撑住。

    荇笑了,后知后觉又将脸一板,莼道:

    “你们那怪有意思的。”

    二爷又问她是哪里人氏,家中都还有谁,父母可还健在。

    季胥一一的应了,只是说起阿母,有一点没有照实说,仍说的是田氏在沔水翻了漕船的事。

    二爷看了她一眼,将膳案上的一碟栗粉桂花糕赏给了她。

    他只用了些鸡熬黍子羹,糕点一块也没吃过的,瞧着应当是大厨房专事糕点的厨夫做的,光白可爱,软而不泥。

    都说安邑千树枣,燕秦千树栗,燕地的栗子最出名的,栗粉糕也只是听过未曾吃过,因谢过领了下来。

    二爷早膳用毕,去了炼丹楼,要下半日方出来。

    二爷走了,那些收拾屋子的丫头们得以进来,掸尘擦拭,剪烛添灯。

    她们这些大丫头得空吃上朝食,季胥吃过后,和莼说了去向,将那栗粉桂花糕带回了下人院。

    凤、珠两个正在井边洗碗,孙婆婆心疼她们,给掺了热水,见了季胥来开心不已,

    “阿姊!”

    “阿姊!”

    雀、斗夫两人也围过来瞧看。

    “胥,你这样的打扮,真好看,当真有些大丫头的样子了。”雀道。

    下人院住的奴婢也都探出脑袋来瞧。

    “这是什么?是二爷屋里的?”

    斗夫对着那栗粉桂花糕咽口水。

    季胥给凤、珠两个吃了,也不忘分些给雀、斗夫,还留了两块给孙婆婆和小幺。

    “真好吃!二爷赏的东西真是极好的,胥到底是是心里有我们的,这样好的东西还能想着我们。”雀吃了道。

    凤、珠两个也爱的不行,一点掉到衣服上的渣都要拣起来吃了。

    季胥帮着两个妹妹将碗洗完,看了看家中的吃用,尤其是烧炕的柴禾还有多少,不多耽误便回去了。

    荷和荇叫人扶住梯子,在门上贴门神,只见左右分别是神荼、郁垒二神,因是二爷先前用丹砂画的,她们便不假手于人,顶着冻将门画贴了。

    “胥,我们一块做做针线活儿。”

    莼在暖阁里道,面前小簸里有一双没缝完的锦袜,看着很大一只,

    “这是二爷的。”

    二爷贴身的东西,向来是莼亲自经手,诸如叠被铺床,缝袜纳鞋,

    “绣匠虽比我有能耐,可二爷穿惯了我做的,少不得我讨累罢了。”她道。

    季胥帮着缠线,旁的也没有能插上手的,闲坐无聊,就将自己的手巾拿出来用竹片绷住,拙笨的手艺在上面绣东西。

    莼看了道:“亏的只叫你缠线,没让你沾手二爷的东西。”

    “我这手针线,也就够做点自己用的了。”季胥笑道。

    近来季胥在这里屋伺候,可谓是钱多事少,莼看管箱笼、针线,荷管端茶递水,荇伺候笔墨。

    那些粗活有专门的丫头做,二爷又有大半日在炼丹楼,隔三岔五有宴饮,通常带莼、荇、荷这三者去宴厅随伺。

    她只在屋里留意薰笼的银炭,提前将二爷回来要换的衣袍熏好,将茶炉子添水拨火,烧热了,也就无事可忙了。

    不过她也没闲着,将自己那没绣完的手巾拿来,到暖阁做针线,又接接连连的给两个妹妹做了抱腹、小亵裤、袜子。

    这里炭火足,隆冬腊月手指也不僵,就是两个妹妹,在小厨房做杂役,她有些放心不下,怕冻坏了。

    好在也不用她给二爷守夜,每日下值了,就能回下人院和妹妹们说说话,看看她们好不好,还能睡在一处,一早再赶来院里服侍二爷起床洗漱便是。

    暖阁门口,一个小丫头探头探脑的。

    “茁,怎么了?外头冷,你进来说话。”季胥见她似有话说。

    茁扭着手道:“今日是我生辰,我听外面杂役们说你从前在小厨房手艺极好的,那日吃的那碗血馅我就知道了,我给你些钱,能不能给我做两道菜?我请要好的丫头们吃,过个生辰,从前也不算白吃了人家的。”

    茁是院中来往跑腿的使役,算不上三等丫头,月钱是最低的,都贴补给涿郡的家中了。

    若是莼那些大丫头,生辰不用多说的,大厨房的邹管事自会备上酒菜送来孝敬,她这等跑腿的粗使丫头,就是给个七八十钱,邹管事也看不上,不给做。

    “这有何难的。”

    季胥应承了,这院中就有东厨,原想挣几个

    钱也好,后来听说她只有八十个钱,也不要她的钱了,让她拿这钱,去大厨房看能换点什么肉和菜蔬来。

    “也许没有多好的,但要新鲜的,再换一升的面粉。”

    茁换了片猪肝,并些剩了的匏瓜、芦菔回来,面粉也是有的。

    季胥见了这样的食材,又让茁到下人院,找凤要一碗她从前做的菖蒲菹来,也不要她的钱。

    和茁要好的两个丫头都跟前跟后的忙,她们约好过生辰的,本以为这点钱找不到厨人给做羹菜了,没成想季胥这样在屋里伺候的丫头,还愿意下厨。

    只见季胥将菜做了出来,那猪肝配着菖蒲菹,滑且味美,匏瓜清鲜可口,再有一碗汤面。

    这时候是有寿日食面的习俗的,不过这面通常是面片汤饼,还没见过这样全须全尾只有一根在碗中,细长而不断的。

    “这是长寿面。”

    季胥道。

    茁稀罕的问:“长寿面?怎么来的说法?”

    “面长,命长,可不是长寿面?”

    说的这东厨的丫头们都笑了,就地置席案,又拉着季胥也坐下来一道吃。

    “你生辰是什么时候,来日我们也凑钱给你过。”

    季胥见天色还早,喜欢和她们这样可爱的小女子相处,便坐下了,她们可不都稀罕她这个远道而来的会稽人氏,一面吃,一面问道:

    “吴地的土俗风情是怎样的?只听说你们那儿暖和,雨水总是下个没完,从未去过呢,哎,胥,同我们讲讲你们那的事呀。”

    季胥想了想,道:“还真有这样一桩事,就说,有个汉人到吴地会见朋友,这吴人朋友设笋羹来招待他。

    汉人问说:这是何物?如此鲜美。吴人朋友说,这是我们这儿的笋呀,见他还是不解,便解释道:笋呀,长成后就是竹了。

    汉人点点头,大为理解,回家后也煮了来吃,却气的大呼:吴人诡道,欺我如此!决定再不和这朋友往来了。”

    “为何呀?”

    “就是,为什么?”

    茁她们都迫不及待的追问。

    季胥道:“他想,笋既是竹,干脆将竹席煮了来吃!却怎么也咬不动,可不觉着受骗,要绝交了。”

    茁捂肚子笑道:“哈哈哈哈竹席怎么能吃呢。”

    “这人可真是死脑筋。”

    “我虽未吃过笋,也知竹席不能吃呀。”

    另两个丫头笑道。

    “二爷回来了,还有工夫说笑话呢。”

    这里正热闹,忽听外面一片声响,只见二爷后头的荇板着脸。

    这行才从宴上回来,路过东厨,二爷停住了,她们这些搀扶的丫头只当他吃醉了再不好走,正要叫辇来抬,却听里头在讲笑话。

    荇离二爷近,听二爷鼻息里似有哼哼的笑意,一时气不过,向内喊道。

    茁她们这些小丫头,一下跟雨天里的鹌鹑似的缩住了,不敢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