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作品:《我有嘉宾

    哪里不适合?

    穿上倒像没穿。

    这下轮到甘浔笑不成声了。

    本来她当赵持筠这位穿越的客人迅速切换成现代模式,还是压根没通知她的那种,还有点怅然。

    跟不上步伐的那个人总会多想。

    好心劝郡主大人换条居家风的睡裙,人家不情不愿,不然以为,反过来把她一顿损,就差没直接骂她假清高了。

    甘浔确实惭愧,一想,是有点假清高。

    她并不古板,既没在赵持筠面前刻意多穿过,也不会看人家女孩子穿得暴露,就立刻心猿意马。

    只是被崔璨谶语式的玩笑开得心虚,所以敏感了点,害怕面对一切暧昧。

    其实她想看的,她也不怕看,谁不想看大美女穿漂亮衣服啊。

    所以一看赵持筠说气话,滑跪得也快。

    但她没想到有的人空有气势,真穿到身上了,才发现接受不了尺度。

    可能是模特过于纤瘦,让赵持筠误以为这裙子还算素的。

    体内的恶劣因子作祟,甘浔看赵持筠搬石头砸了脚,不仅不帮忙揉,更来了兴趣。

    没关系啊,家里就我们两个人,露也无所谓,穿上舒适就好。

    先出来,我帮你看看。

    赵持筠的声音在洗手间里闷闷的,带着自恼的羞赧:不可见人。

    那你别把我当人。

    甘浔憋着坏跟笑说。

    刚才谁在那张扬舞爪,好像自己对她的裙子不敬,敢不看她试穿就是不识抬举。

    一副要绝交的样子。

    现在好了,钱都花了,退也不能退了,有人慢一拍开始害羞。

    开门,我看一眼,帮你提提意见。反正不能退了,你要实在不喜欢,我穿好了,我不怕羞。

    甘浔作势拧了下门把手。

    赵持筠从里拦住了。

    沉默许久,后来是站在里面热得流汗了,只好把门打开。

    为表敬意,甘浔开始没有将目光乱放,只跟赵持筠对视,安抚性地朝她笑笑。

    赵持筠的眉眼跟嘴唇,长得很有浓郁的味道,像幅精心保存的古画,色彩明丽,引人入胜。

    唯有鼻子是秀挺清雅的风格,中和下来,美而有神。

    好伟大的一张脸。

    赵持筠没往门外走,借门遮住半个身子。她站在一块小花瓷砖上,像只被涟漪惊扰的宫鹤,修长的脖颈难得弯下,用力攥着睡裙的领口。

    好像衣服一换,人也被夺舍了,换了个脾气。

    甘浔想笑,实在演不了好人:不好意思了?这不是富贵象征,紫气东来吗,出来走两步,我沾沾富贵。

    赵持筠狠狠剜她一眼,甘浔你放肆,下作。

    甘浔挨了骂,心情愉悦。想到初见,她也是这么躲在被子里,死死地瞪自己,她骂人很好听。

    声音好听,语气也好听。

    把门靠墙推的同时,甘浔将她从门后不容拒绝地扶了出来,期间免不了肢体接触跟挨骂。

    很漂亮啊,你喜欢的,干嘛要躲。

    如果赵持筠不喜欢,就不会纠结半天没舍得脱掉了,无非是过不去那一关又想留下。

    她在浴室站了半天,汗水从额边流下,湿了几小缕发丝。脖子上也有细密的汗珠,泛着令人心悸的光泽。

    漂亮的肩颈线条像专为吊带裙量身定做,还没换下内衣,v领里本该是皮肤的地方,现在是白色的胸衣。欲盖弥彰,半遮半掩。

    因是睡裙,并未收腰,但剪裁得妩媚又流畅,很是显身材。长度未及膝盖,比甘浔的两条睡裙都短一点,所以赵持筠更不习惯。

    甘浔简直无药可救,认为赵持筠连膝盖长得都很性感,大概是从未晒过太阳,白得晃眼睛,一色地衔接着纤长双腿。

    又忍不住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她的背部让头发给遮住了,否则,背后也会很美。

    甘浔情不自禁,帮她把肩上的头发撩到肩后,微微低头,与她平视:不用挡,你很美。

    听到诚心诚意的夸赞,赵持筠的脸就红了,不知缘由地喊了一声:甘浔。

    她喊甘浔没有,没有下文,为了喊而喊,带着古典式的羞怯,兼揉着不肯放开的矜持与贵气。

    甘浔感到血液逐渐有了热度,殷切地在心脏周围流窜,直到燃尽最后一点氧气,慢慢喘不过气,好教她死在这个瞬间。

    但她不会死,她会呼吸,尽管呼吸声比以往重,让她听上去并不清白。

    她只能假装无事地笑笑,你看,我懂欣赏的。郡主的魅力无人能及,我比谁都清楚,不要再说玷污清名的话了。

    就一条普通裙子,没事,街上也有这样穿的,今天吃饭时我看到了。

    赵持筠在她的鼓励下将手自然地垂下了,不再想着遮挡。

    走出第一步,后面便自在了。

    她昂首:难道你没有在崔璨面前避之不及吗,生怕她误解,生怕她的话给了我奢想,怕谁赖上你一样。

    知道她是直的,可直女怎么都这么讨厌,张口闭口就是界限、规矩,好像谁能吃了她们一样。

    赵持筠心里很不痛快,抱自己、吻自己的是她,在崔璨那里大义凛然的也是她。

    难道再近一些,她也会把自己拉黑吗?

    那不如趁此守住分寸,以后朋友也不要当,就做室友好了。

    冤枉,我不是这个意思,不信喊崔璨帮我作证。我就算怕,也是怕你的清名被我毁掉,毕竟你是郡主嘛。

    甘浔恭恭敬敬,给她行了个点头礼。

    似乎只要表现得恭敬,心里不堪的想法都会随之而沉淀,再不会泛起。

    她了解自己,她就是表里不一,她不像她面上表现得淡定,也从未见过这种世面。

    赵持筠从不妄自菲薄,当即便信了,想明白了,是这个理。

    甘浔如果自视清高,不肯与她来往密切,断不会有今日之相处,早就将她送走了。

    唯一的解释便是甘浔是规矩人,又敬重她身份贵重,不敢怠慢和唐突了她,故而木讷啰嗦了些。

    一个庶民,头回与她这样的尊客相处,不知所措,愚笨得不讨人喜,也是常事。

    看在她倾全力供养自己的份上,便大度地不与她计较了。

    果真好看,得体?

    果真。

    最终睡裙留下了,甘浔一边想着赵持筠穿上的样子,一边把裙子手洗了,晾晒起来。

    她感到自己反复被撕裂,再重组得面目全非。

    越是害怕,就越是接近那个终点。

    虽是气话,但话说出口,不好追回。

    赵持筠也不抵赖:可我也想了,分寸还是要有,我睡沙发就好。

    甘浔一句话就打断了她的计划。

    那我家一夜要开两个空调,很费电的,你又不付租金。

    她表露出很心疼的样子。

    守财奴!等我赚到银子,付你房租便是。

    赵持筠愤愤上了床,将被子往身上一甩,舒舒服服地靠在了床头吹空调。

    甘浔:

    她开始看她今日买的书,这次看得就轻松了,这次不懂的都是内容。

    她问甘浔,甘浔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赵持筠指望不上她,便自己看。

    伴随着翻页声,甘浔在旁边小桌上伏案刷题,错误率很高,高到她的考试肯定没戏了。

    但是现在她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立即投简历开始找工作吗?

    她不想,她感到疲惫。

    等她再去关注赵持筠时,赵持筠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呼吸均匀,像在做一个很美的梦。

    夜晚忽然在这一瞬间刷新了一下。

    甘浔觉得眼前的画面亮了。

    她看了不知多久,才回过神,轻声收拾了桌面。又站着弯腰,前倾身子,小心地抽走赵持筠脸旁的书。

    甘浔关灯,慢吞吞躺下,朝着赵持筠的方向。

    赵持筠在这时翻了一个身,看上去像睡在了她的怀里。

    随她动作的发丝扫过甘浔颈窝的瞬间,甘浔屏住呼吸,好像被人吻了一下,跟着颤栗。

    甘浔一直没敢动,怕把人弄醒了。

    太近了。她在黑暗里有些绝望,因为她又想去碰一碰赵持筠了。

    心底甚至有个声音在教唆她,就算她现在亲赵持筠,赵持筠也不一定知道,亲一下又没关系。

    有关系的。

    一次那叫失控,叫安慰,两次就不是了。

    可是近在咫尺,黑暗里,她想到今天在浴室里的画面,心脏出现故障一样。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如此渴望跟人有亲密接触。

    甘浔努力提醒自己,无论如何,赵持筠都不属于甘浔。她属于她的镜国,属于她在镜国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