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作品:《[火影] 南贺川记事

    我顿了顿,感受着体内力量正在加速流逝带来的虚浮感,继续说道:

    “现在,也请你尊重我的选择,好吗?这是我的路,我的终点。就像你选择为鼬和木叶牺牲自己一样,我选择用这份力量,换回我所珍视的人,换回这个给过我无数温暖的世界。我们……其实是一样的。”

    “不是这样的......新月......不是这样的......”

    他摇着头,再次用力地将我拥入怀中,用尽全力紧紧抓着。我感受到颈侧传来的湿热,胸膛是他强健而急促的心跳,以及那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

    “我一直都深爱着你,一直都视你为生命的一部分。”他哽咽着,双手捧起我的脸。

    “我想把记忆中所有最好的都留给你,想让你想起我时,不是那些阴暗的、名为宇智波止水赎罪的可悲记忆,只有那些温暖的、平淡的美好……我想给你留下一个完美的、没有阴霾的回忆。”

    “是我太自私了……我只想着如何安排好一切,如何独自承担,却剥夺了你知晓真相的权利,剥夺了与你共同面对的可能……明明那些挣扎、那些不得已,也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是我的一部分……”

    他话语微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句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最真实的渴望说了出来。

    “我从未停止过......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不是作为彼此生命中的过客,不是在回忆里缅怀念想,而是真真切切地,牵着你的手,走过清晨黄昏,度过四季轮回。我想看着你达成心愿,想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想和你,拥有一个共同的、漫长的未来。”

    “可是……”他哽咽了一下,声音裹满了眷恋与悔恨,“我明白得太晚了……对吗?”

    我望着他,望着他眼中那片因我而起的、汹涌的悲伤。

    原来是这样。

    他想和我一起活下去。

    这么一想,我们好像太傻了。被各自的使命和顾虑推着向前,以为沉默是保护,以为牺牲是成全。如果我们能早点说开就好了,如果我们能更勇敢一点,更自私一点……

    原来,我们怀揣着同样的渴望。

    “不晚,止水。”我轻声说,努力给他一个笑容,“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真的,很高兴。

    知道你的终点并非全然是决绝的告别,知道你心中也曾为我预留了那样一个温暖的、关于“未来”的角落,这就足够了。

    这让我觉得,我们走过的那些路,共享的那些时光,并非只是离别前的温存。

    它们本身,就是意义。

    远处,鸣人和佐助似乎与宇智波斑再次形成了对峙,战场的焦点正在转移。我能感觉到,斑的注意力若有若无地扫过这边,他觊觎着我体内虽已消耗大半却依旧庞大的十尾之力。

    时间,真的不多了。

    “止水,”我唤他,声音轻,却清晰,“能再见到你,真好。”

    能亲眼确认你活过来,真好。

    能亲耳听见你说“想一起活下去”,真好。

    能像现在这样,没有隐瞒,没有误解,好好地说一声再见……真好。

    我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摸上他沾着泪痕的脸颊,然后微微踮脚,将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我闭上眼,微笑着,感受着这最后的温存:“别难过。我们说好的,要珍惜每一个‘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现在’,我都很幸福,从未后悔。”

    “保重,止水。”

    十尾的力量终于冲破躯体,我感觉到身体在下坠,然后又变得轻盈,仿佛挣脱了所有束缚,被一股来自远方的、温柔而坚定的力量牵引着向上。

    是灵魂的归处吗?

    在意识被抽离的最后一瞬,我最后看到的,是眼中盈满悲伤破碎的他,执拗地看着我,和他徒然伸向空中、试图抓住什么的手。

    视野被一片纯粹的白光占据,听不见战场的声音,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只有一种奇异的、不断上升的轻盈感,包裹着我,去往未知的归处。

    这,就是我的终点了吧。

    用这具来自此世的躯体,偿还了此世所有的恩情。岩叔、椿姨、秋河大叔、三代、自来也老师、纲手大人、鸣人、鹿丸……还有止水。

    我好像……不再欠这个世界什么了。

    虽然结局仓促,难免遗憾。但回想起来,也曾真切地哭过、笑过、挣扎过、拼命活过……并且,直至最后一刻,心中都还爱着。

    这样,或许也好。

    白光渐渐淡去,眼前浮现出的,是一片虚无的、流淌着奇异光彩的通道。无数记忆的碎片如同被惊动的萤火虫,在我周围飞舞、闪烁——是南贺川冰冷的水流,是甘栗甘温暖的甜香,是止水在晨光中回头望我的微笑,是椿姨用力拥抱我的温度,是鸣人喊着“新月姐姐”朝我奔来的身影……

    这些光点温柔地包裹着我,像是在做一场盛大的告别,推着我,向着通道的尽头而去。

    那里,似乎有熟悉的、久违的声音在呼唤。

    我最后望了一眼那片正在远去的光影。

    再见了,故乡。

    ......

    第30章

    时间是治愈伤痛的良药,所有的疼痛都将被抚平。

    战争结束后的木叶,如同经历了一场漫长冬眠的巨兽,在春日下舒展着新生的筋骨。新的建筑拔地而起,街道上满溢着比以往更鼎沸的人声,孩子们的笑闹声穿过村子的围墙,一切都充满了蓬勃的、向前看的生命力。

    宇智波止水走在这样的街道上,身形笔挺,步伐稳定,是这片新生景象的一部分。如今的他是新任六代火影的助手,负责协调诸多村内任务,脸上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应对着同僚的招呼与下属的请示,还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有时也会在闲暇时,去甘栗甘帮一时的人手不足,做出味道一模一样的鲜花饼。

    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一部分灵魂,永远停留在了那个莹白光点飘散的战场,随着那个身影一同消散了。

    他依旧住在那个充满回忆的家里。

    她的茶杯还放在原处,窗台上她随手插下的、早已干枯的花枝也未曾挪动,书架上那本他买来却还没来得及和她一起看的游记,页角已经开始泛黄。一切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仿佛女主人只是出门远行,总有回来的那天。

    椿姨来看过他几次,每次都带着雷之国的特产,绝口不提那个名字,只是用力拍拍他的肩膀,眼神里有长辈了然的疼惜。鼬和佐助的关系在缓慢修复,他们偶尔会一同来访,兄弟间沉默居多,但那种紧绷的敌意已然消散。鸣人更是常客,咋咋呼呼地带来一乐拉面的优惠券,或是单纯地跑来,用他那过剩的活力试图填满屋子里的寂静......

    他们都很好。

    他也很好。

    只是,当夜幕降临,喧嚣退去,南贺川的水声便会变得格外清晰。

    他会独自走到川边,在那块熟悉的岩石上坐下。冰凉的触感透过衣物传来,与水声一同包裹住他。它曾见证了他的决绝,承载过她的泪水,如今,又日复一日地陪伴着他的沉寂。

    回忆是温柔的刀。

    她摘下蒲公英,在夕阳下吹散绒毛,被晚风托着,悠悠荡荡地散入暖橙色的天光里,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那时她侧对着他,眉眼在夕照中显得格外柔和,又格外遥远。

    “止水也来试试看?”她递过一只蒲公英,“啊,要先许愿才行。”

    “许愿?”

    “对啊,”她笑起来,眉眼弯弯,“把愿望交给蒲公英,被风带着,去往不知道什么地方落地生根,不是很浪漫吗?”

    他那时就站在她身侧,看着她被风吹拂的碎发,看着那些白色的小伞悠悠然地乘着风飞向远方。

    “那新月的愿望是什么?”

    她仰起脸看他,眼睛亮晶晶的,盛着细碎的光。

    “我的愿望啊......希望椿姨身体康健,希望秋河大叔的生意一直红火,希望鸣人那小子能顺利当上火影,希望纲手大人下次去赌场能大杀四方……”她掰着手指,絮絮叨叨地说着,每一个愿望都系着她所珍视的人。

    然后,她停顿了一下,目光重新落回他脸上:“还有……希望止水,能得偿所愿,一生顺遂平安。”

    她笑着,晚风拂过,带来她身上淡淡的、像阳光和草木一样干净的气息。

    她将所有的愿望都给了别人,那她自己的呢?

    那个她从未宣之于口,想要回去的故乡……他真的理解过那份重量吗?

    “止水,你看,蒲公英又飞起来了。”

    无数纤细的伞羽飞舞起来,有些调皮地沾上她的发梢,落上他的肩头。

    她清脆地笑着,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拂开她发间那一点白,指尖探出,掌心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的虚空。

    他有时会想,他究竟了解她多少?

    在旁人眼中,她是温和能干的南新月。是鸣人口中“温柔又厉害”的姐姐,是卡卡西评价里“能干的火影助手,但总是熟稔不起来”的后辈,也是鼬和佐助感慨的“柔弱但内心强大”的人。这些都对,却又都不是完整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