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婚房。”

    周徐映说的轻描淡写,这座豪华的落地庄园,是他消失的四个月里购买的,里面的一切都是周徐映一点、一点布置的。

    这四个月里,但凡贺谦取消出国留学的计划。

    这座落地庄园周徐映转手就可以卖了。

    但贺谦没有,贺谦想离开他。

    难以控制,不乖。

    城堡内的一切,都是周徐映精心挑选的,是他在无数黑夜中,无尽等待中筑起的巢。

    是他们的婚房。

    贺谦看着周徐映疯态的神情,努力地让自已平静下来,“周徐映,你想做什么?”

    “做。”想做。

    周徐映正是如此做的,这次与以往不同,毫无节制的,疯狂的。

    比从前贺谦逃跑来的还要狠。

    人一旦得到某样东西,那件物品上就会“刻上”主人的名字,成为专属品。

    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不一样的,生动且难以琢磨,会随着关系的变化而改变。

    在这样的改变中,情感残缺的周徐映难以转变。

    所以,他疯了。

    他希望贺谦永远留在他身边。

    但他好像又没疯。

    周徐映比谁都清楚,没有这个永远。

    贺谦随时会走。

    如果是十岁的周徐映,他会平淡的接受着一切,像是接受母亲抛弃他一样,静静地喝着水缸里没换过的脏水,辍学工作,慢慢地活。

    但现在的周徐映不会。

    他给贺谦无数种活下去的理由。

    周徐映帮助夏甜,希望贺谦能时常想起夏甜的情况去探望她。他帮助那对老夫妻希望在贺谦的视角内,正义不会被乌云遮盖。

    他供贺谦读书,希望有朝一日能如贺谦所愿,一切罪恶被绳之以法……

    层层叠加,周徐映甚至将自已当做希望送给贺谦,只为了光束足够多,能穿透云层。

    一束灭了,还有一束……

    周徐映如此费尽心思,只是为了让贺谦活下去。

    可贺谦还是要走……

    周徐映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如此做。

    是贺谦把他的后路断了。

    所以,周徐映掐灭了自已的希望。

    周徐映发狠地吻着贺谦,窗外的落日余晖下坠,昏沉的黑夜卷着夏热,将人包裹的密不透风。

    贺谦握住周徐映手上的腕表,一点点地睡去。

    次日。

    贺谦醒时,周徐映端着热粥等在旁边。

    周徐映给他喂粥,贺谦没有拒绝,只是看着周徐映的腕表,安了安心,他平和乖巧地喝粥,喝完后,周徐映心情似乎不错。

    贺谦才说:“我出国留学,不是在因为照片的事生气。”

    从贺谦把红包给周徐映,和他说新年快乐时,贺谦就不生气了。

    周徐映怔了一下,没答。

    贺谦又说:“我只是想出国散散心,读完研会回来的。”

    他尽可能的让每一个字眼在温和中淌过一遍,再从喉咙里说出来。

    贺谦知道,周徐映昨晚发病了。

    他不知道周徐映消失的时间里,在做什么,去哪了,他只知道周徐映瘦了许多。

    贺谦的锋利,对着外人。

    不对着爱人。

    在看见周徐映书房照片时,贺谦一怒之下有想过就此结束,或许是周徐映感知到了,一个月没回来,过年也没回来。

    贺谦的怒气渐渐散去。

    他在这个世界,再没有家人了,他知道周徐映也没有。

    两具炙热的身体彼此冷却。

    贺谦想和周徐映谈谈,所以他给周徐映发去消息,可那晚周徐映将刀扎在手臂上,血流进贺谦掌心里。

    他在抖。

    害怕与恐惧交织着,贺谦承认有那么一瞬,他想逃离。

    可他走了,周徐映怎么办?

    贺谦在和谐幸福的家庭中长大,没有家人的痛苦,他初次尝到,险些压垮了他。

    周徐映一路都是自已过来的。

    好不容易得到一点爱,贺谦不会残忍收回。

    他只是想出国留学,想要缓上一口气。此刻的他,无力地好像不会爱人了。

    与一个病人相处,是疲惫的。

    贺谦无法免俗,但他没想放手,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空间。

    周徐映答应了,他也因此天真地觉得周徐映的病在往好处发展。

    但是没有……

    贺谦看着周徐映,周徐映缄默着没有说话。

    贺谦握住他的手,触到了一道疤。

    “周徐映,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吃药?”

    周徐映抽回手,没有正面回答贺谦的话,而是端着粥碗起身,他低头看着贺谦扇动的眼睫。

    “穿衬衫,下楼。”

    周徐映走到门边时,又补充了一句,“结婚。”

    第75章 离婚

    贺谦捉摸不透周徐映口中的“结婚”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周徐映这段时间,是不是真的没有吃药。

    他拉开衣柜,里面摆放着一排的衣服,全是他的尺码。

    贺谦挑了件白衬衣,束进西裤里,洗漱好下楼。

    周徐映坐在餐桌上,对面放着早餐,手边是一摞文件。

    “先吃早餐。”周徐映说。

    贺谦坐下,吃吐司,喝牛奶,眼睛瞥向桌上的一摞文件,上面是他和周徐映的身份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