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谦把东西强塞进周徐映手中。

    周徐映看着掌心里的护身吊坠,眼眶湿润。

    他没不想要……

    周徐映只是不知道是这护身吊坠是还人情,还是贺谦真希望他平安。

    大概是前者。

    贺谦从不喜欢欠着谁。

    贺谦巴不得他去死,不会想要他平安。

    周徐映将东西攥在掌心里,手抖的厉害。

    他一路上都魂不守舍的,傍晚回酒店后周徐映将吊坠放进了行李箱里,没戴。

    周徐映的行为,被贺谦看见了。

    贺谦没说话,转身走了。

    他送了的东西,不会问去处。

    贺谦与周徐映一共在泰国玩了五天,周徐映从没再提过护身吊坠一个字,也没佩戴过,就当那是个不值钱的饰品,丢行李箱里长灰。

    贺谦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

    在回国当天,周徐映总算提了嘴寺庙的事,但无关护身吊坠。

    “泰国寺庙要还愿的。”

    “嗯?”

    “四年后,11月10日,记得来还愿。”

    周徐映的话,来的实在莫名其妙。

    就好像……周徐映四年后要还他自由了一样。

    飞机起飞时,贺谦耳鸣了,他难受的往后靠,闭眼休息时迷迷糊糊就睡着了,脑海中全是周徐映刚才说的那句话。

    飞机降落,贺谦一身冷汗的惊醒。

    现在是深夜,但他们一出机场就有司机来接,到周宅后周徐映给贺谦煮了碗小馄饨,贺谦洗完澡正好能吃。

    贺谦坐在餐桌上,周徐映把行李箱拎上楼。

    他把护身吊坠拿出来,放入书房里珍藏。

    周徐映没法戴,至少这四年不行。

    他珍视着这块吊坠,却不敢多碰,怕与纹身互冲。

    周徐映的纹身来自某种神秘禁术,棺木纹身,刺上生辰八字,以白瞳女鬼衔接,调动阴阳面具,转换生死。

    天道遵循着自然法则。

    想要逆天命,就得做交换。

    纹身只是一种禁术,未必作数,信则有不信则无。

    周徐映不信,但得信。

    他想贺谦平安。

    一切护佑自已的东西,周徐映都不戴,怕损了贺谦的运。

    他的眼眶发红,坐在书房里看着护身吊坠足足一个晚上。

    他自欺欺人的幻想着,贺谦希望他平安。

    书房的门没有响过,窗外的夜透骨般寒。

    明明已经没下雪了。

    次日。

    贺谦醒后下楼,管家和贺谦打招呼。

    贺谦点点头,绕过餐桌,在周宅里逛了一圈,没找到人影。

    今天是周日。

    “周徐映呢?”

    “少爷一早就去公司了。”

    “哦……”贺谦这才坐下吃饭。

    晚上的时候,管家将晚餐打包好递给贺谦,这是要贺谦去送餐的意思。

    贺谦上楼拿了药才上车。他从地下车库坐电梯到顶层,没碰到人。

    敲门进去的时候,办公室里没有人。

    贺谦把餐放下,走到落地窗前。外面的天一点点暗了下来,车水马龙的街道从拥堵到通畅。

    过了好久,周徐映才推门进来,还在和助理说着话。

    他本能地躲在了窗帘后。

    周徐映原本正在和助理交代事,看到了桌上的餐盒,顿了一下,“你先出去吧,资料整理好给我再下班。”

    “好的,周总。”

    助理把文件放下后走了。

    听见关门声,贺谦才松了口气,刚拉开窗帘,一双皮鞋落在他的面前。

    “躲什么?”

    周徐映的声音从头顶飘来。

    “……”

    贺谦往旁边躲了躲。

    周徐映走回办公桌前用餐,贺谦坐在他旁边,吞咽着口水,欲言又止。

    周徐映瞥他一眼“要喊。”

    “……”

    贺谦照旧喊着周徐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周徐映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似乎很享受。

    “我觉得我在哄你吃饭。”贺谦忽然说。

    周徐映的手顿了顿,“嗯。”

    就是这个意思。

    周徐映从小到大,没被哄过,淡漠着活。

    十岁的时候,家里来了个男人,母亲收拾东西要走,周徐映看着她,不说话也不问,安静的等。

    等自已被带上。

    但没有。

    周母摸了摸他的头说要去城里一趟,让他在家等。周徐映点头,晚上的时候,母亲没有回来,他就坐在门口等。

    散步的小孩冲他砸石头,笑他没爸又没妈,没人要他。周徐映没说话,慢慢地等。晚上太冷的,他冻得手脚发寒,还在等。

    这两天,村子里有狗丢了。比他大许多的孩子在父母的陪同下,满村找狗。

    第三天的时候,周徐映的母亲还没回来,地上盖了一层雪。周徐映忽然笑了,他搬起小凳子回屋。

    他这才恍然大悟……他们说的对。

    没人要他。

    在他二十岁的时候,被接回周家认祖,成了难听的私生子,总算有了家。

    那不是家,是人间炼狱。

    他只是一块磨刀石,一块举足轻重的“东西”,可以砸碎,可以死。

    他从同父异母的长兄手里死里逃生时,他遇到了贺谦。

    贺谦穿着女装给他包扎,很漂亮,稚气青涩的脸上全是担忧,关心地问:“为什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