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排队领衣服去,据说昨天中午别系的都把体育馆排满了,现在人少,不合适还能换。”

    “嗯。”

    贺谦推开了陈然的手。

    陈然歪头,“你吃了吗?”

    “吃了。”

    “哦……我听班长说你不参加军训啊?”

    “前两天摔伤胳膊了。”

    贺谦明显有些敷衍,不是敷衍,是他不想平白拉人入泥潭。x

    周徐映是个疯子。

    不许他和别人走近。

    橘子的事,是周徐映对他的一个警告。

    一阵清风吹来,贺谦额前的碎发被吹起,清秀白皙的额角淤青明显。

    陈然探来手,“你的额头怎么青了……”

    贺谦本能躲开。

    趋于本能的躲避动作,短短一个半月,不知不觉间刻入了贺谦骨髓。

    陈然惊了一下,眼神复杂,再三斟酌:“贺谦……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

    贺谦否定后,步子走的更快了。

    后颈处暧昧缠绕的齿痕,就这么暴露在陈然面前,陈然盯着贺谦的后颈,看着落下淤青的齿痕……

    他笑笑跟了上去,“隔壁班一女生,前两天问我打听你联系方式,话说……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贺谦否定。

    他没有女朋友,但有个男“情人”。

    会随时发疯的那种。

    贺谦补充:“帮我拒绝了吧,谢谢。”

    “哦、哦……”

    陈然看着贺谦的眸中,充斥着笑意。

    中午开了动员大会,晚自习的时候教官与学生会面,在全班简单的自我介绍中结束。

    贺谦走到门口时,司机给贺谦打了电话,说路上堵,要晚两分钟到,贺谦看着不远处的药店……

    黑色的劳斯莱斯抵达时,贺谦拉开车门上去,周徐映正坐在后座,双腿上放着笔记本,左手扶着,右手滑动。

    贺谦乖乖地坐到一旁。

    车门自动合上的那一秒,冰冷阴森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他搂你了?”

    “……”

    贺谦太清楚周徐映口中的“他”是谁。

    “我推开了。”

    周徐映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片冰凉。

    车窗降下,周徐映靠在车窗抽着烟,白烟被风吹入车内,烟熏的贺谦眼圈发红。

    车子没有发动,贺谦听着周徐映手表滴答滴答的转动声,他心脏跃动一下比一下用力,迫切的令人窒息。

    贺谦知道,周徐映生气了。

    周徐映将烟掐灭,抬眸看向后视镜,手从车门内框中取出一颗柠檬味的糖,攥在掌心中。

    “去酒店。”

    “好。”司机说。

    “……”贺谦心下一凉。

    灰暗深沉的黑夜,勾动着贺谦记忆深处的恐惧。

    一个月前。

    贺谦认栽,停止反抗后,整个人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反抗只会激怒周徐映,贺谦试着“乖顺”。

    寻找着离开周宅,逃离周徐映的机会。

    午餐时周徐映给他夹菜,主动提及出去吃饭,贺谦说想去南明餐厅。

    这个餐厅在京城最繁华的商场里。

    周徐映当晚就带他去了,贺谦时隔半个月,终于离开了周宅,离开了这个囚笼。

    断翅雏鹰重新生出羽翼,注定要翱翔于蓝天之下。

    贺谦想跑。

    他撞上了服务员端来的餐盘,热菜贴在薄薄的衣服上,将他皮肤都烫红了。

    贺谦蹙眉询问厕所的方向。

    服务员抬手指明方向,贺谦急匆匆奔去。

    与周徐映擦肩而过时,周徐映面容冷淡沉静,深邃的眉眼微抬,淡定喝水,一贯的沉稳冷静。

    贺谦并未察觉到不对劲。但现在回想起来,贺谦却觉得漏洞百出。周徐映怎么可能放他一个人离开?

    周徐映是故意的。

    贺谦无数次回想起来,总觉得那天从周徐映身侧走过时,周徐映的目光曾穿过他的肩头……

    那双幽冷的眼睛中,全是淡然、轻蔑、不屑。

    贺谦火速离开商场,他为自已的逃离而感到沾沾自喜的同时,步伐不敢懈怠。

    餐厅内,周徐映淡定的享用着晚餐,慢条斯理的,手机在桌上响动快一分钟才接起来。

    “周总,贺先生跑了!他上了一辆出租车……要跟上拦截吗?”

    金属刀叉中倒映出周徐映凌厉英气的轮廓。

    周徐映望向窗外,黑夜下月影婆娑,黎明的希望被黑夜笼罩,冗长的灰一片死寂,凄凉。

    漫漫长夜中存着一缕光。

    贺谦拼命追寻着。

    在不可见的黑暗中,周徐映瞳孔深沉,残忍地掐灭那束光。

    “不急,先让他跑。”

    人总是存有希望。

    希望被泯灭的时候,才会知道黑夜有多漫长。

    希望,是世上最致命的东西。

    周徐映比谁都清楚,因为他曾经历过真正的绝望。

    贺谦也经历过,只是十九岁的贺谦不知道。

    第9章 逃跑2

    贺谦坐上出租车,哆嗦着唇和司机说走,司机问他去哪。

    贺谦想过无数次逃离,但在真的逃离时,他却有些懵了,他没有家,不知道要逃到哪才算安全。

    他只知道要离开这,离开周徐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