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看了看满脸求知欲的女生,顿时哑然。

    都到了这个份上, 仁王雅治似乎也没办法再幻影下去了。

    他撤掉了幻影。

    迷雾在一瞬间消失。

    白发少年在她面前露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模样。

    栗山凉子注视着他的双眸。

    翠榴石似的瞳仁里, 能看到她自己的倒影。

    原本堵在胸口的那些问题, 滚到了唇边, 又被她咽了下去。

    她突然不知道该问什么才好。

    如果每次出现bug的时候, 在她身边的都是仁王雅治。

    那……

    她究竟都对仁王雅治做了些什么啊!!!

    栗山凉子石化在原地。

    牵手,壁咚, 推倒。

    搭讪, 示好,约会。

    统统都是对着仁王雅治去的。

    栗山凉子猛地后退一步。

    这次换她的手被拽住,无法逃脱了。

    仁王雅治五指收紧,扣在女生的手腕上。

    他微微挑眉,笑容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眼中却露出一种让栗山凉子心慌的认真意味。

    “你刚才不是有很多问题吗?”

    “……”

    不不不, 她现在不想问了。

    放她走。

    她马上就去定飞往月球的船票。

    再见了大家。

    她今天就要去远航了!!!

    仁王雅治望着女生心如死灰、灵魂出窍的模样, 忍不住轻笑出声。

    ——早知道她的反应这么有趣, 他就早点掉马了。

    咳。

    把脑袋里恶劣的想法驱逐掉,仁王雅治清了清嗓子。

    为了不让栗山凉子以后都躲着他,有些话他必须要现在说清楚才行。

    “栗山——”

    仁王雅治正打算开口,抬眼的余光里扫到有几个人驻足在不远处,而且一直盯着这里。

    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

    恩……

    一个金发的小男孩捧着粉色的兔子玩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他旁边有个十分高大的男人,再往右,一对双胞胎一左一右把手搭在个子矮小的少年肩膀上。

    ——等等。

    那个个子矮小的少年,不是上次和栗山凉子一起逛游乐园的假小子吗?!

    他记得那个女生,好像是凤镜夜的学妹来???着……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凤镜夜的声音。

    “凉子。”

    仁王雅治连忙松开手。

    回过头,凤镜夜和另一个金发男人从另一边走过来。

    戴着眼镜的黑发青年眉头还微微皱起,目光在他和栗山凉子中间来回。

    “仁王君也在啊。”凤镜夜皮笑肉不笑:“真巧。”

    头脑发热真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一回家就把房间的空调开到16度。

    栗山凉子站在出风口吹了好长时间,才感觉自己的大脑终于冷却。

    然后她开始思索,究竟是一直攻略同一个人更社死,还是刚才和仁王雅治纠缠不清,被表哥和他的同伴撞见更羞耻。

    没思考几秒,她就放弃了。

    都是社死,就算分了个高低,结果也不会变。

    总之就是——她想换个星球生活啊啊啊啊!!!

    栗山凉子用头猛击床铺。

    赤司家的床垫过于柔软,这样剧烈的动作之后,她完全没有疼的感觉,只觉得天旋地转,双眼发晕。

    任由身体陷在床上,可是大脑却无法控制。

    不论她怎么想要清除掉自己的记忆,刚才的画面依旧一次一次不停地冒出来。

    她只要闭上眼,就是“幸村精市”变成仁王雅治的模样。

    一遍又一遍,不断地在提醒她白天的尴尬。

    把她头埋在枕头下面,试图用这样的方式逃避现实。

    房门被人砰砰敲响,又将她拉回了现实里。

    “谁?”

    本来想装死不回应,但想起小姨担忧的眼神,她还是把头抬起头,应了一声。

    “是我。”

    门外竟然是藤冈春绯。

    栗山凉子拉开房门,门外只有藤冈春绯一个人。

    “春绯,你怎么在这里?”

    短发女生目光微偏,一板一眼答道:“第一次住在同学家,你可以陪我吗?”

    她说得十分僵硬。

    没办法。

    要不是环学长他们一定要让她这么说,她恐怕会直接说出“镜夜学长让我来开导你,因为可以减免债务我就来了。”这样的大实话。

    栗山凉子了然点头。

    整个公关部只有春绯一个女孩子。春绯就算一个人害怕也没办法找他们,只能找她。

    栗山凉子从门后让开,等藤冈春绯进来后,才又关上门。

    “我记得房间里有新的枕头和毛毯……”

    她转过身,从柜子里找到了备用的寝具,又和藤冈春绯一起铺好。

    床很大,她和春绯一人睡一边,中间的空隙甚至还能再塞两个人。

    栗山凉子躺在床上,把自己的毛毯拉起来,直到遮住整个下巴。

    “那……晚安?”

    “恩,晚安。”藤冈春绯回道。

    灯光全部熄灭。

    整个房间里,只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些许月光。

    栗山凉子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她其实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