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就能看到高耸的常青树上亮着黄色星星做指引，听到窝金嘹亮的笑声，还有靠近的隆隆引擎声。

    单束车灯照在库洛洛身上，他眯着眼抬起手遮挡，只见来者头戴天使光环，过肩的头发飘扬，唇畔笑容更是耀眼。

    “听说飞坦不要你，所以我来接你啦！我新车拉风不？”乌奇奇亮出八颗小牙，得意竖起大拇指。只剩单手操控，压过石块咔哒一个剧烈颠簸，她哇哇叫：“快躲开啊库洛洛，要撞上了！”

    库洛洛侧跳避开失控的绿色摩托，眼疾手快拧转车把上的钥匙。火熄了，他却没避开跳下来的人。

    “扑倒~亲亲！自从回来之后，这几天都没恩爱了。超想你！”乌奇奇砸到他身上嘟嘴索吻，却被库洛洛侧脸避开。

    库洛洛掺着她站起来，摘下她的天使光环，随手捏碎廉价的塑料，丢到马路边。

    乌奇奇困惑眨巴着眼睛。

    “碍眼，以后别戴。”库洛洛推起摩托，往热闹的地方走去。

    瞥了一眼碎成几瓣的头饰，乌奇奇背住手，三两步蹦跳跟上，侧头打量他淡漠的表情。饱满的唇此刻抿紧成线，眉间打了个小结。

    “怎么了怎么了？”戳他腰。戳他脸。没反应。乌奇奇抱住他身子，双脚尖拖地被他拖着走。“呜呜我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眉间的结拧紧了几分。“为什么道歉？”

    “因为你还在生气啊！”

    “我没有。”

    “你浑身散发着‘宝宝不开心’的状态。”

    结因为挑眉而打开了一点。“那我为什么不开心？”

    变成乌奇奇深思熟虑皱眉了。“好问题！”

    一声大吼：“圣诞快乐！！团长！就等你了！”窝金嚷嚷，把一个小鹿包装上歪扭写着‘团长’的礼物抛向他。

    原来二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聚集处。圣诞树上挂着杂七杂八的装饰比如窝金的袜子和卡在枝丫上的彩灯，像是小孩第一次尝试布置出来的成果。饮料罐和啤酒瓶压着被撕得七零八落的礼品包装纸，铺了一地。

    库洛洛虽然还是淡然的模样，但隐去了刚才那股冷气，嘴角还扬起一抹浅笑。“什么叫就等我？明明已经进入尾声了。”他把摩托安置好。“现在战绩如何？”

    “排除大乌子，竟然是玛奇领先！”窝金汇报道，一把抽走侠客怀里搂着的钩针编制玩偶，说：“我不服，炸弹充电宝很不错啊！比这个不实用的娃娃好多了吧？你评评理！”

    库洛洛拿过玩偶端详，两个巴掌大，手艺不精细，看出来是赶工之作，但是捕捉到了神态。女孩穿着蓬蓬裙，绿发微卷，眯眼大笑，活灵活现的一个迷你版乌奇奇。

    “很可爱。”他面带柔和笑意，指头深陷软软的肚子，用力挤按，把正版大号乌奇奇看得直吞口水，肚子幻痛，妈也，她到底怎么招惹老大了？！

    “别捏坏小奇奇。”侠客立刻像护崽一样夺回去，却不敢和库洛洛对视，急忙用玩偶遮住脸，无法遮住发红的耳根。幸亏众人在聊天，没空看他。除了某个采花贼，刻意让视线多停留了一会。好气！！侠客脖侧又开始发痒灼热，已经照过好几次手机了，确认没留下痕迹，怎么就挥之不去呢？

    “可爱？”窝金这次从派克诺妲手里抢走另一只乌奇奇玩偶，举到眼前。“丑不拉几的啊。这就是所谓的丑萌？”

    派克诺妲跺他的大脚，夺回玩偶。“没品。”

    乌奇奇皱起小脸比出两个剪刀手，窝金哈哈拍她脑袋，不以为然。

    信长拿起针织的玩具小刀。“为什么我没有十号的玩偶？”

    “失算了。原来应该织她拿着刀吗。不然又能得一分了。”玛奇懊恼道。

    “我的也是一只迷你小奇吗？”库洛洛瞧见飞坦怀里也有只玩偶，便试探地捏捏手中包装，软的。

    “团长别累着，快坐下来拆，剩下礼物都是你的了。”芬克斯阿谀奉承，假装绅士地摊开手示意身旁座位。

    库洛洛看出大家都在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心知肚明他们全都在等着看某种笑话。难得节日，他便从善如流，身姿一如既往地优雅，缓缓落座，屁股底下发出一声悠长的噗——~~

    见他出洋相，所有人拍掌爆笑。

    当属芬克斯笑得最欢，还连连挥手扇走异味。“天才如我，应该加一分！”

    “算了，加一分你也没希望赢。”信长和他都一分未得，同病相怜垫底。

    只从库哔那里得到一飞的富兰克林觉得自己送飞坦以及各位强化系一人一只的木鱼也不错，岂非很适合帮着暴脾气缓解心情的好东西？结果还是被他们用来敲彼此脑袋玩了。

    库洛洛抽出坐瘪的软垫，略感头疼。几乎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在开屎尿屁的笑话。他幽幽望向和芬克斯一同勾肩搭背敞开怀笑的乌奇奇，她立刻比了个嘴巴拉拉锁的动作，然后芬克斯用胳膊肘挤夹出咘咘放屁声，她没忍住又破防了，就连飞坦都玩味地瞥向库洛洛。团员的低俗令首领无可奈何长叹。

    接下来他果不其然拆出了各种整蛊玩具。其中还有个腐臭的龟甲，信长说是街上老人推荐的热门诅咒精品。

    打开一个朴素的盒子，库洛洛取出里面一根黝黑粗大的……《三挡震动，三频收缩，三倍快感的男用战神自慰器！！》

    芬克斯笑到满地打滚，眼泪流个不停。“卧槽，谁啊这么敢！绝逼是今晚最佳！哈、哈哈啊哈哈！”

    无人认领。大家忙着起哄，让库洛洛试一试。他保持礼貌的笑意，把部下贴心送的礼品收好，语气温和却字字加重：“等我有空一定好好享用。”

    他看过来了！吓得侠客缩起脖子和菊花。天晓得他多后悔选择这件恶搞礼物。他好像突然懂了以前奇奇很怂包的原因，这种知道自己被团长标记成猎物，还亲自送上上刑工具的感觉太糟糕了。退团！申请退团！

    撕开最后一件礼物，是一件摸起来既像天鹅绒又像皮革质感的衣服，在月色下泛着奇异的黑色暗光。库洛洛将它展开。

    大家又起哄，试一试。这次他没拒绝，脱下皮夹克，双臂探入袖中，肩背一振，长及小腿的大衣舒展开，边缘镶有干净利落的白色滚边，衬得黑白对比更为鲜明，从肩部起两侧排布着对称的金色纽扣，背后是一架醒目的金色逆十字，中心交叉处像是泼了一抹血迹，是由血蛛丝织出的点睛之笔。

    “老大帅爆了~！走个猫步！”乌奇奇吹了个哑声漏气的口哨，和派克、玛奇击掌。仨姑娘相视一笑，对这件合谋设计的服装甚是满意。

    “三个花痴。”蒙着脸的飞坦鄙夷道。

    “是谁连一个小玩偶都要抱那么紧？”玛奇鄙夷回去。“明年我送你个等身比例的抱枕？”

    “我有真的，谁稀罕假的。”话是这么说，飞坦依然牢牢按住迷你奇奇双颊，他的钩针玩偶圆乎乎的，脸上表情是gt;

    lt;，很好揉。嗯。再揉揉。

    “我要！奇奇周边我都要！”侠客活力满满举手，就差吐舌头摇尾巴了。

    “这才是花痴。”派克诺妲淡淡道。

    待大家消停一些，库哔清清喉咙，吸引注意道：“我也有想送、啊不，是想带大家看的东西。”

    一行人跟随矮小的少年前行，尚未看见他口中的礼物，便已闻到。

    浓郁的芳香，不属于流星街的气味。因为陌生，闻着甚至有些刺鼻。

    夜色深处，花海骤然铺开，他们脚步在同一瞬间停住，连吐出的白雾都被惊呆似的悬在半空，与漂浮的花粉交织，不肯散去。

    即便是平日对花草无动于衷的人，此刻也不由得被眼前成千上万朵盛放的夜明花惊艳，冷色辉泽汇成一条流动的星河，景象摄住心神。

    库哔蹲下，从花丛中捡起两朵自己复制的夜明花，抛向乌奇奇和富兰克林。“圣诞快乐。这些花富兰克林似乎栽培了很多年，可惜你错过了它们绽放的那一刻，就发生在那两股念力爆发不久后。”

    改造成枪支的大手握着细细的花茎，抬到鼻尖。无论触感还是气味，都与真花无异。真是厉害的能力。富兰克林对库哔笑笑，因为知道这如梦如幻的花海主要是他具现化出来的，由他亲手栽培的只有一小块花园。那是很久以前和一个女孩的约定。他的视线追随在花海中嬉闹翻滚的乌奇奇。

    旅团难得安静，聆听鲜花和黑夜绽放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