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
作品:《滴,毒莲花已上线[快穿]》 111虞煜声音与系统喊声同时响起,他骤然顿住,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扶住的东西,不是木舟边缘。
站稳身体,虞煜睁开眼,一看清眼前场景,他呼吸凝滞,潮湿江风四面八方朝肺里猛烈灌注进来,挤压所剩无几的空间,留下窒息错觉。
一张黑色鬼面,直晃晃贴在虞煜脸边!
鬼面涌动着金属铸就独有的冷硬厚重质感,线条凌冽而锋利,粗浅雕刻出五官,没有留空,整块金属与金属背后的面庞严丝合缝贴合在一起,在面具顶上两边,还多出两支微弯尖利鬼角。
狰狞鬼面下是一袭黑袍,宽大黑袍随风飘飘荡荡,立在江面,没有脚,只能看见翻滚的袍角。
虞煜的手,正按在黑袍腰际,掌心下传来柔软触感,明确告知他衣服下不是空气。
虞煜忪怔一刹那,手掌攥住的实体已经变得空荡荡,他回过神,没抓住心头闪过的微妙之感,忙松开原本抓紧的衣服,脚步退后。
系统贴在他身边,关注着虞煜和不知名鬼魂展开对峙,心中暗叫倒霉。
没想到才刚逃脱紫槐和邵云亭两只恶鬼魔爪,又被新的难缠者盯上,光是这周身威压,修炼数十年的紫槐都比不上!
等等,紫槐离开前提及过有阴差在追捕他们,根据描述
不就是眼前突然出现的厉鬼吗?!
没等系统出声提醒,虞煜已经认出神秘鬼魂身份。
既然是地府派来的阴差,应该不会对人随意出手吧?
我不是驭鬼师。
他刚被人告知没希望成为驭鬼师,除去能看见、能触碰鬼魂,和凡人没什么两样,阴差要找麻烦也不该找他。
连紫槐都打不过,更别提连她都忌惮的阴差。
虞煜干脆放弃抵抗念头,直言投降:如你所见,我连灵力都不会用,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
但我必须谢谢你。他不着痕迹地掐了把自己,再抬起头,眼眶不自觉泛红,漂亮眼尾闪烁些许碎光,语带哽咽,感谢真诚异常,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否则我一个人差点就
看不见脸的黑袍阴差持续保持沉默。
虞煜在他对面自顾自演独角戏,试图靠示弱留得小命,演着演着,伪装的可怜表情差点裂开。
低头视线盯住地面,催眠自己对面只有空气,他才硬着头皮打破沉默,委婉赶客:不知我接下来能替你做些什么,聊表谢意?
没有就赶紧走吧,面对仿佛丧失沟通能力的奇怪恶鬼,虞煜连智取信心都没有,着实压力山大。
江风刮过,染上凉飕飕阴气,周边温度骤然下降几十度,冻得人打心底寒意丛生,连牙齿都禁不住上下在打战。
良久。
过来。嘶哑声缓缓响起。
仿佛是从最深不见底的地渊下传来,千万厉鬼尖啸着透过空气共同发出振鸣声波,沉闷,冷平,不带丝毫感情波动。
虞煜被好似共振形成的声音震得眼前发黑,耳膜嗡嗡,难受得宛如百爪挠心,他仰起脸捂住耳朵,眼睛眯起。
挂在眼角欲坠未坠的假哭泪珠,顿时生理性下落。
他总算知道对方此前为何一直保持沉默,这根本不属于人该听见的声音。
来自深渊恶鬼,真正的回应。
泪珠滴在阴差掌心。
尽量收敛起周身阴风,俯身凑近虞煜的阴差无声垂眸,视线穿透面具,注视着苍白色掌心上托起的水珠。
漂亮而脆弱,轻易就能弄得支离破碎。
一如眼前这个满口假话,装腔作势,奇怪到能轻易改变他人认知的男人
阴差收回手。
他换只手,从黑袍里平平伸出,轻柔捂住虞煜双眼,紧接着收起四指,不见丝毫血色的食指尖轻轻点在虞煜眉间
寒意好像从灵魂最深处涌出,浸透骨髓,一点点结成冰块,从眉心流遍全身。
虞煜原本润泽的白皙肌肤因寒意冻得近乎透明,透出隐隐青色,甚至能看见皮肤下流动的血管,睫毛上未曾擦拭完全的泪珠近乎结成冰凌,冰凌随风震碎,簌簌下落。
连思维也被寒冷冻得运行缓慢起来。
实际只度过一瞬,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等虞煜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仍旧站在原地。
那个带着鬼面具的奇怪阴差,随阴气森重的寒风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口处,传来一股股暖流,绕遍全身,帮助僵硬四肢活动起来,重获生机。
他居然没死!
虞煜一下小腿发软,被冻僵的身体随之跌坐在地。
无意间,手指触碰到木板,眉心微动,灵力打着旋儿从周围涌入体内,顺着牵引力自指尖喷薄而出,正正好印在点亮的篆纹上。
木舟加速。
虞煜能清晰感觉到,他随木舟穿过一层肉眼看不见、触碰也摸不着的无形帷幕,视野中宛如海市蜃楼般始终不变的岛影终于开始变清晰!
阵法。虞煜喃喃自语,玩绕着指尖若有似无的细小流光,灵力。
他的兴奋没来得及多维持一分钟。
心口处,鱼形玉佩突增一股漩涡般反吸力,将虞煜周身灵力尽数聚拢吸收!
虞煜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抬手。
吸力已经恐怖暴增,凌空炸开木板,彻底毁去篆纹!
江水迅速从破洞处汩汩冒出,不沾水的木舟由于法阵消失,开始在本就不平静的江面风雨中吱呀飘摇,方向也随风偏移。
咕嘟咕嘟
虞煜心往下沉。
他抓住红线,拎出脖颈上挂着的鱼形玉佩。
玲珑剔透的玉佩内有金光流动,化作一条活灵活现的小金龙。
天,乌云雷鸣沉沉;地,水波浩荡汹涌。
天地灵气一上一下,渐渐纠结在一起,汇聚成一道粗壮水龙卷,狂风在江面呼啸肆虐!
虞煜俯下身,趴在地面,紧紧抓住木舟边缘,与瑟瑟发抖的系统靠在一起,注视着天地发威的壮观场景,若非他身处其中,恨不能用画笔当下绘出眼前平生难得一见之景。
既壮美,亦凶险。
他想起来了,剧情大纲中,属于鱼形玉佩的出处。
或者说,属于玉佩内所藏秘法《灵咒》的出处。
被阵法挡在外面的邵云亭,想抢出因身怀鬼胎被送上招魂仪式,作为特殊祭品的江瑜而不能,只能眼睁睁感应着江瑜被应召而来的强大契鬼钻入体内,吞噬鬼胎。
就在鬼胎死去,贪心的契鬼能力增强,目露凶光瞄向毫无反抗之力的契主魂魄之际。
邵云亭极端激烈的感情被玉佩所感应到,禁制散去,显露出一样传承自上古驭鬼师的强大秘法,其名为《灵咒》,极其珍贵。
而大纲所描述的禁制散去之景,与眼前别无二致。
邵云亭的金手指,原来是沉睡在古槐木中的紫槐所给,倒也不令人意外。
如今玉佩在虞煜手中,算是斩去邵云亭一只强壮手臂,对方来找麻烦妨碍走剧情的可能影响又消减几分。
只是
原文中据说开启禁制需要足够激烈的情感,现在怎地无端端启动?
虞煜百思不得其解。
无论如何,现在不是纠结细枝末节的时候,他得在木舟彻底翻船之前,远离水龙卷,并在狂风暴雨干扰中顺利游上岛岸。
木舟中积水越来越深,不能再耽搁下去!
虞煜向岛岸方向远眺,见岛屿已经在木舟勉力支撑下近在眼前,他深深呼吸一口气,用灵力化作透明罩护住口鼻呼吸,接着将红线死死缠绕住手掌,手指扣紧玉佩棱角处。
一咬牙,虞煜径直跳下船,窜入冰冷刺骨的江面,徒手往沙岸游去!
就在他离开后一两分钟,一个巨浪袭来,瞬间将木舟拍碎,木板碎屑随狂风卷入高空!
虞煜会游泳,甚至可以夸得上一句技术不错,姿势漂亮,可此刻在江河波涛的浪头中逆流而上,阻力简直难以想象!
他的力气,在大自然浩瀚莫测前几乎不值一提,但也正是他超乎常人的天赋,才支撑他始终迎着目标破浪前进,而不是被浪花一拍进水底,就再也没有浮上去的气力。
哗啦
哗啦呜呜呜
巨浪裹挟狂风呼呼尖啸,恐怕比起地府中的万鬼哭嚎也不趋多让。
洲心岛,礁石群,树木,沙岸,渡口
明明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浪花打湿眼睛,再一看,岛屿上景物似乎又还在原地。
虞煜知晓自己的确在向着目标游去,是江河巨大阻力让他陷入艰难而缓慢的拉锯战,一点点消磨意志与体力。
四肢被冰冷江水冻到几乎没有知觉,到最后只是麻木地重复划动,以毅力支撑抵住一个接一个翻涌的浪波,不让前行进度大幅度后退。
好冷
虞煜意识中最后一幕画面,是突然出现在阴暗水波里,朝他飘来的黑影。
他落入一个冰冷怀抱里,远比江水要更阴寒,更刺骨。
紧紧皱起的眉头此时却不自觉舒展开,头枕住肩头,手臂以格外熟练的姿势,下意识搂住来者腰际。
作者有话要说: 滴,派发的金手指已到账~
虞虞的武力值在新世界太忧心了,给他提一提。
谢谢小可爱精神病院甄院长,灌溉营养液+2
小可爱观沧海扔了1个地雷
第70章 鬼面无常(4)
咳、咳
从怪梦中骤然惊醒, 虞煜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一个身形单薄的纸人正弯下腰,替他擦拭额头上薄汗, 一个纸人在整理房间。
物理意义上的纸人。
从侧面看厚度几乎只是一条线, 发型、五官和衣服皆用笔墨画出, 唯独女性脸颊左右两侧各有两团红色腮红, 作为区分性别的标志。
发觉他睁开眼睛, 擦汗的女纸人恭敬地跪身行礼,微笑着不言不语, 与另一个纸人退出房间。
全程悄无声息,静得诡异。
若非纸人们长相过于异常,他身上衣服又依旧保持原样, 虞煜差点以为自己在睡梦中,被系统带到了古代背景的新世界。
虞煜掀开被褥, 起身时,忽然发觉哪里不对。
他松开原本紧握成拳的左手手掌, 低头看去。
掌心里, 玉佩不见了。
一块红色绸布碎片取而代之静静躺在其间, 花纹十分眼熟。
虞煜在房间里住了三天。
期间衣食起居皆由两个纸人照顾, 无所不允,细致体贴。
唯独他每次状似想出门, 都会被神出鬼没的纸人微笑拦住,请他回屋,态度礼貌而不容抗拒。
也许并非微笑,纸人们脸上固定只有一个画出的笑脸,在心里骂人,虞煜也听不到。
第四天, 江灵风前来拜访。
对不起啊江瑜。少年身着类似道袍的传统服装,坐在虞煜对面,他神情很是歉疚,是我出门次数太少,疏忽了进门前还有一道门禁,只有用灵力与灵纹产生感应才能打开阵法屏障。
在岛南面等你久久没来,我才想起这件顺手做完的事,猜想你是被挡住了,等我准备重新驾船去找你时,江面不知为何突生异状
江灵风问道:你还记得当时情况吗?除去狂风暴雨和水龙卷外,你还有没有见到其他异常?
看来江家对当日情况很是不解,甚至怀疑到了他身上,不知玉佩是否在他们手中不,在他们手中的话,江灵风不会问得如此直白。
虞煜遮去眸中深思,支起侧脸状似认真思忖一番后,迷茫地摇摇头:我记不清楚了,等我醒来,已经躺在房间里。
你连怎么上岸的,也不记得了么?
我以为是遇上了台风天。虞煜有意扰乱江灵风的思路,为了不让他继续追问,索性反问道:难道不是你们救了我?
江灵风摩挲着由纸人呈上的茶杯沿壁:嗯我们是在岛上发现了你,但是,不在南面。
他抬眼看向虞煜,解释道:发现你的地点,在与之相反的另一侧岛岸,距离岛北面丛林不远。
幸好你当时是昏迷状态,穿过丛林,那边设下阵法可多,我长这么大,只在重大场合被允许去过寥寥几次。
的确是我幸运,遇上台风天独木舟倾覆,又恰好被江水冲上岛。虞煜笑着与他对视,目光里没有丝毫心虚,我落入江面时,船头有块木板浮现出流光,上面字符我没看仔细,一瞬间我已经被冲走,失去意识了。
对嘛,当时遮蔽法阵莫名发生动荡,这下就对上了!反倒是江灵风率先移开眼神。
我早这么说过,此事与你无关,可有些人偏偏怀疑师父因为我办事不力,还气得关了我三天禁闭,不然我早来看你了。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气得嚷嚷。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我疏忽大意,对不住你。
江灵风放下茶杯,表情认真道:家族里我会帮你跟他们解释,以后有什么事不懂的,我也会尽量帮你,你在车上给我讲过很多外界的事,我不想欠人情。
谢谢你。虞煜唤纸人添茶。
瞧见恭恭敬敬的纸人一听命令立刻浮现在门口,他又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被允许外出?
很快。等长老他们结束调查,会为你在祠堂举行一场仪式,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
江灵风怕虞煜产生逆反情绪,忙补充几句:举行仪式前需要待在房间里进行斋戒,这是规矩,我少时也经历过,并非故意软禁。
这些纸仆是与我江家签订过契约的游魂,大多三魂七魄不全,但不会说话,你不必害怕。
他挥袖责令纸人离开。
把纸仆当做器物随时随地呼唤便是,它们的灵智只能听懂直白指令,与常人或是厉鬼不同。
听闻此言,虞煜若有所思。
晚上,窗外传出淅淅沥沥的雨声,将本就浅眠的虞煜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