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8)

作品:《她是第三种绝色(GL)

    也算是有孝心了,后来呢?

    后来,换成她要治疗的时候,她的家人都不管她了,车祸保险赔的钱,拿给家里的小儿子买房子。所有人都放弃她了,她没有放弃自己,在我们医院,一个人看病治疗,我同情她,经常陪着她去做检查,去帮她签一些字,她没有钱治疗,我就到处去找她能够符合条件的临床试验,想让她免费接受检查和治疗,她那时候有些悲观,我一直鼓励她,坚持下去。

    找到了么?

    找打了,有一个她完美符合条件的临床试验,也是一个很好的国际临床试验,药物在国外被证实疗效的,在我们国内上市,还需要做我们国内的试验而已。我很开心,和她说这下有希望了,让她别放弃,再坚持坚持。她那时候也确实多了一点希望,脸上的笑都变多了。

    我猜到了,最后不符合条件是不是?

    是,也不算是。正式加入试验前,都要先做一个预筛查,看各种条件是不是符合,她通过了预筛查,第二天就可以入组的。她那天很开心,来门诊找专家拿药,顺便来看我。她从外地来的,我让她在隔壁办公室休息,等到她的号了,我去亲自叫她。她就安静地在那里等我,一声不吭,过了半个小时,到了她的号,我走进那间办公室,看见了一地的血。

    她自.杀了?

    不是。她胸部的病灶破裂了,但她不敢说,怕说了,这个临床试验就不敢收她入组了,不给她治疗了,所以一直忍着,不敢出声,不敢喊人,整个胸脯都是红的,血从凳子上,流到了地上。我发现后,她让我不要喊人,帮她止血处理一下就好,我那时候才大二,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我也处理不来,所以没有听她的话,叫来了隔壁的专家,把她送到了急诊处理。

    急诊要动手术啊,我打电话给她的家属,打了很多遍,没有一个人愿意过来签字,最后,还是按无名氏的方法处理,让医务科的主任签了手术同意书。

    她活下来了吗?

    手术活下来,但临床试验不能入组了,风险太高,怕在试验过程中死亡,影响到整个试验,所以医生和国际药企那边,都不敢收她入组。专家也不敢收她入院了,因为紧急情况的时候,没有一个家属来,这种病人,死在医院,很容易出现纠纷。她跪地磕头,一直求我,求专家,救一救她,但是,专家还是不敢收,怕纠纷,也怕她死在自己手上,名声不保,我一个学生,无能为力,求专家、求老师,但没有一个人愿意理我。第二天,她从我们医院楼顶跳下来了,刚好死在我面前,差点砸到我,我又看到她的血,流了一地,流到了我脚边。

    然后你就不学医了?

    嗯,我觉得我成了那根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死了以后,我看到血就晕,最严重的时候,看到血,就一头栽过去,不省人事。这世上哪里见血就晕的医生?我读不下去,成绩一落千丈,也对这个行业很失望,真正的临床,它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不完全是想着治病救人的,没那么无私,没那么伟大,就有很多现实的因素,怕纠纷,怕风险,怕名声不保。我那时候,还是太嫩,太理想主义了,太理想主义的人,不适合长久待在临床。

    苻见疏听完,评价说:你这个梦,好真实,好像是你真实经历的一样。

    鹿饮溪笑了笑,没说话,拿过苻见疏的便签,看她愿望清单完成情况。

    一连串的字,末尾都打了勾。

    鹿饮溪的目光落在最后一行【表白爱意】四个字上。

    表白爱意还没完成吗?

    即将完成,我的围巾快要织好了,等织好了,打算送时,就打上勾。苻见疏眨了眨眼,暗示说,她从不收我的东西,所以,我只要把这个做完行为就算完成了。

    鹿饮溪暗道,为爱人织围巾,朴素真挚的表达,比起玫瑰花,简医生说不定会更喜欢这个。

    苻见疏观察她的脸色,见她没明白暗示,继续道:可能从小含蓄内敛惯了吧,活了这么多年,活到现在,才明白爱要说出来的道理。藏着掖着做什么?你想,万一对方也喜欢我,犹犹豫豫的,苦了自己,也苦了对方。

    下辈子,她一定要投胎做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喜欢和讨厌,通通说出口,不再敏感,不再看别人脸色小心翼翼过日子。

    鹿饮溪隐隐听出了暗示的意味,喃喃道:说了,如过有一天不得不离开,留下对方一个人怎么办?

    苻见疏道:我是这么想的,她如果不爱我,我生病离开了,她也没什么损失。

    她如果爱我,我离开了,她至少知道彼此是相爱的,最后一段时间,是一起度过的,可能会痛苦,但不会太遗憾,伤口也会随时间愈合。什么都不说,留她一个人猜来猜去,离开后,彼此都会有终身无法弥补的遗憾。

    能在一起一天是一天。总好过最后一刻,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还在后悔,啊,当初为什么没有说出口?如果说出口了,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鹿饮溪听完,半晌没说话,默默消化这些不同的观念。

    苻见疏拍了拍手,告别说:行了,在这里玩了很久,我要去别的地方玩一玩了。

    鹿饮溪送她到影视城门口,再一次劝说:见疏姐,请你再考虑考虑,接受治疗,现在的医疗手段比过去进步了很多,癌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你有机会活下来的。

    有机会的人,千万不要轻易放弃。

    苻见疏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五月初,天气有些闷热,简清和鹿饮溪的关系却降到了冰点。

    分隔两地,因为赌气,谁也没有主动联系谁。

    简清又在办公室收到了匿名的玫瑰花。

    她刚要把卡片随手丢到垃圾桶,犹豫了一秒,还是拆开阅读。

    【我以为我很喜欢你,实际上,这几天接触下来,我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你,你是我年轻时候的一个梦,带着滤镜的梦,一个遗憾,我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去弥补这个遗憾,就当是最后勇敢一回,再不说,我这辈子都无法说了。表白的这个过程,你不重要,别人不重要,我自己的感受,最重要。我去别的城市玩了,此生,有缘再会。】

    遣词造句还是很文艺,简清看完,没什么想法,依旧不解风情地给苻见疏发了一份乳腺癌的治疗数据,试图说服她接受治疗。

    苻见疏没有回复。

    简清便也不再关注。

    这天的天气异常闷热,鹿饮溪坐在大树底下乘凉,树上的鸟儿迟迟未归窝,一排又一排的大雁往南边飞去。

    有人诧异:也还没到冬天啊,这些鸟怎么就开始迁徙了?

    谁知道呢,老鼠也在搬家,今天看到好多只老鼠在街上乱窜,被车碾死了不少。

    鹿饮溪无心关注小动物,只是默默思念简清。

    她不理简清了,简清也不主动理她。

    彼此都在怄气。

    她原本不生气,只是想躲一段时间,谁知那个冰块根本不在乎她的情绪。

    将近半个月过去,一次主动的联系都没有。

    她便真有了几分生气,想要比比谁更不在乎谁。

    第二天,中午时分,吃了盒饭,大家原地休息了半个小时,准备开始下午的拍摄。

    鹿饮溪在躺椅上眯了十五分钟,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低头准备折叠躺椅时,平地上放着的躺椅左右摇晃起来,她有些好奇,摸了摸的躺椅的把手。

    越晃越厉害,忽然间,一阵地动山摇。

    她没站稳,啪一声,重新摔回躺椅上。

    四周的人在惊呼、尖叫,伴随远方传来的轰隆隆巨响。

    鹿饮溪回忆着贫瘠的地理知识,地震两字闪过脑海,她迅速站起来,喊:地震了!快跑!边说边拉起身边还在迷茫的同伴,往棚外的空地上跑。

    跑到空地上,四下里站满了人,远远望去,似乎没有房屋倒塌,但空地上停着的小车,还在隐隐晃动。

    是地震吧?

    可能是小震。

    奇了怪了,我们这边不常地震啊。

    是不是哪个地方地震了?我们这被震波波及了?

    大家聚在空地上,惊魂未定讨论,刷网络,刷了会儿,没刷到什么信息,又都被叫回去拍戏了。

    整个下午,断断续续又晃了几次,到了傍晚17点左右,导演拍板决定:提前收工提前收工,大家都不在状态啊,都先别回酒店,酒店楼高,就在这里的广场上待着。

    鹿饮溪又刷了会儿网络,网上似乎在传邻省有几个城市发生地震。

    邻省的有几个市与江州市接壤。

    如果那边地震,江州市难免也会有震感。

    若有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如疫情、地震,医疗机构会比普通民众做出更快的反应,直接向相关部门求证,以备组建救援团队和准备医疗物资。

    鹿饮溪放下芥蒂,发消息询问简清:【今天下午有点小震,你们那边怎么样?】

    除了最开始的地动山摇,后续震感都不大,附一这种医院,硬性规定建筑必须带有防震功能,抗震级别比其他地方的房屋更高,她能猜到对方是安全的。

    简清迟迟没有回复。

    鹿饮溪这才开始提心吊胆。

    她望了望四周,没有搜寻到褚宴的身影,问兰舟:兰舟姐,褚医生呢?

    兰舟满脸担忧:他下午3点的时候就走了,突然结束休假,回医院了。

    休假的医务人员,全数返院。

    鹿饮溪心头一梗,隐约猜到事态的严重。

    我回一趟市区。和剧组的负责人报备了行程,鹿饮溪回酒店,开上车,驶向市中心的附一医院。

    她打开手表的定位,看见简清的位置还在医院的肿瘤大楼。

    汽车一路驶向市中心,路上有些堵,江州市的出租车都在往一个方向开去。

    与邻省D市接壤的方向。

    马路上,专门隔开一条道,道上一辆接一辆地驶过白色医疗物资车。

    鹿饮溪没有收到简清的回复,开始给简清拨打电话。

    电话无人接听。

    简清的定位从医院挪到了家中。

    鹿饮溪加速行驶,驰到医院马路对面的小区,跑上去,按开密码锁,进门,直奔主卧。

    简清站在衣柜前,拉上行李箱,准备出门。

    鹿饮溪拦住她,面色沉沉,问:你被派去了?

    简清看了眼手表,还有时间回答,还没到集合的点。

    嗯,邻省的B县,7.8级地震。她有援外的经验,又还没成家,没有老人小孩要照顾,相比科室里,要么上有老、下有小,要么年龄还小经验不足,她理所当然上了第一批支援名单。

    鹿饮溪瞬间红了眼眶:一定要去?

    简清看着她,没说话。

    鹿饮溪猜不透,她沉默的这几秒里,是犹豫,还是坚定。

    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这么大的事,不和我说一声?

    简清解释说:你会担心。

    瞒着我,我就能放心了?

    很快就回来,最多半个月。

    一批医疗队绝对不够,后续还会组建第二批、第三批,等第三批的出发,她们第一批的,就可以返程。

    鹿饮溪没说话,还是堵在门口,不让人走,眼里慢慢积蓄了泪水。

    简清最见不得她红了眼眶的模样,连忙松开行李箱拉杆,抱住她:别担心,不会很危险。

    鹿饮溪用力回抱简清,咬了咬牙,憋住泪水,忽然松开了怀抱,捧住她的脸,稍稍踮起脚尖,亲吻她的红唇。

    不再是蜻蜓点水的吻。

    以吻封唇,撬开牙关,探入舌尖,勾缠吸吮,唇舌共舞。

    一个热烈的吻,充斥着清甜与柔软。

    简清愣了一秒,方才反应过来,回应鹿饮溪的亲吻。

    她心里还在惦记着集合的时间,有些心不在焉,上风便被鹿饮溪占了去。

    她搂住鹿饮溪的腰,呼吸凌乱,被动承受这个吻。

    十五秒后,鹿饮溪推开简清,拉起她的行李箱,红着眼眶,憋着眼泪,说:走吧,我送你到车上。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在哭,但行动还是很A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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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救援(1)

    地震发生在下午两点, 黄金救援时间只有七十二个小时。

    震后半个小时,附一的院领导和地震局、卫生局取得联系,证实消息后, 立即成立抗震救灾领导小组,部署开展救援工作。

    震后一个小时, 全院启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预案,休假的、在外的医务人员全数返院, 全体医务人员留岗待命。

    采购部门迅速外出, 大量采购消毒液、纱布、口罩等物资。

    震后三个小时, 仓库中的救护车全数出动, 医疗物资齐齐装入车中。

    邻省开始将灾区的伤员转运到江州市的医疗机构,陆续有直升机降落在附一楼顶的停机坪, 轰隆隆作响。

    急诊科门口, 安装上了大型照明灯, 拉起警戒线, 开辟出一道专门绿色的通道,用于运送伤员。

    为预防接下来的床位紧张, 总务科工作人员在急诊科门前的空地上, 搭建起临时的蓝色帐篷。

    医院大门前, 停着白色的医疗物资保障车, 等候救援医疗队员集齐。

    宽阔的场地上, 白衣涌动。

    有人送别妻子, 有人送别丈夫,有人送别子女, 有人围观热闹。

    有的医生,刚下手术台,就接到加入医疗救援队的通知, 没来得回家,没来及通知家人,拎上医院发放的物资包,带上证件,直接登车。

    魏明明带着张跃,挤在人山人海里。

    张跃不停往简清的物资包里,塞压缩饼干、矿泉水、纸巾:师姐,我刚才碰到了胡副,他没空来送你,让我和你说,注意安全,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