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作品:《全天下都与我为敌》 第二天一大早,陆龄就被外面喧闹的声音吵醒。准确来说基本一个晚上他都一直是半睡半醒的状态。说好的这间屋子隔音好没人打扰呢,怎么外面还是乱糟糟的?
陆龄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的推门,正看见不少身着张氏家族深蓝色衣裳的人不断往外面搬运东西。
看见陆龄起来了,张氏门徒都颇有礼貌的朝他行了个礼,“仙者早,请问需要用早膳吗?”
好久不见有人对他这么客气,陆龄有点不习惯,不得不说张氏的孩子们都被教养的很好,
“谢谢不用了,霜儿在哪儿?”
霜儿?门徒们愣了愣,没想到除了张颂元和少爷们还有人会这么叫他们家小姐。果然对他态度好一点没错,莫非这位公子就是小姐传闻中的良人?
“小姐在前面监督装船。”
陆龄点头,又随便和门徒聊了几句便抛下他们自己到外面去找张霜霜了。
张霜霜从小时候就很勤奋,从来不赖床,现在也是如此,一大早就跟着门徒一起准备出发的船只,装货卸货一点架子也没有,还会提醒门徒及时休息,所以门徒对她都很有好感,一听张霜霜要去案河,纷纷自告奋勇跟着前去。
陆龄是不可能干重活的,他也没有干过,从来都是季棠自觉做好,他只负责吃喝玩睡。现在看张氏的人在那里工作,他也不好意思打扰,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旁观。
很快,张霜霜就发现了他,想着也不能晾他一个人,就吩咐了别人一声自己过去和他搭话。
“仙者,我们中午出发可以吗?”
“那有啥不可以,在下又没权决定。”
“那边准备了吃的,仙者可以过去歇着。”
陆龄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她,他没有过了10年的概念,只觉得和张霜霜分开像是昨天一样。所以对于张霜霜的生疏有点不适应。
张霜霜被他看得心虚,她从前就觉得陆龄这人眼神出奇的好,自己做什么坏事都能被发现,到现在她还有点心理阴影,一旦动坏心思都感觉被人盯着看,所以她一直都很注意自己的品行。
“你……现在还喜欢琵琶吗?”
陆龄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张霜霜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发现自己给父亲偷偷传信了,
“没有喜欢或不喜欢之分,因为我的仙器是琵琶,每日都勤加练习,早已习惯了。”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陆龄笑着继续追问。他认为和孩子处好关系就要投其所好。
“喜欢……,”张霜霜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从何答起,“喜欢家族吧。家族利益大于一切,是我无法割舍的东西。”
陆龄感到意外,看来这个小妮子是真的长大了,居然回答的真么正经。
“那仙者喜欢什么呢?”张霜霜不想让他继续追问下去,所以反问道。
“在下没有喜欢的东西,”陆龄回答果断,但显然已经对这个问题没有兴趣了,“我先去那边等着,出发记得叫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张霜霜那边已经和门徒将他们从老家带回来的东西全部装上船。这次张霜霜带了不到十个门徒一同前来,阵仗不算太大,但这对业务繁忙的张氏来说也是很兴师动众的程度,足以看出他们对此次返乡的诚心。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张霜霜让人将陆龄叫出来,让他和自己乘同一艘船,至于其他人则分在另外六艘小船上。
云出村的江能一直到延伸到另一边陆地,这段距离不算太近,乘船至少也需要花三天的时间。
主要是云出村没有大船,只有像这种渔夫的小船,而且渔夫也是根据天气才决定到底出不出江。
陆龄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坐过船,所以周边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很新奇的。他趴在船边望着船下绿深色的江水发呆,此时正中午天气不凉不热,至少比他刚醒来时的天气要暖和的多,即便是将手伸入水中也能感受到温温的波澜一层接着一层的拍打着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像这种深不见底的水陆龄向来都有点发毛,因为看不见水下长什么样子,所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看。
没敢多想,陆龄将身体抽离船边进到船屋里。
张霜霜对外面的景色没兴趣,她此时正窝在船屋进行平时每日都要做的功课。就像她说的一样,她的仙器是琵琶,所以必须每日都要勤加练习,再加上张氏的族人天生谨慎小心,绝对不允许在关键时候出错,练习就尤为重要。就连已经是一派掌门的张颂元也要每天弹上半日古筝才行。
说来也奇怪,仙器都是符合自己仙力而特别诞生出来的,每个人都不一样,可张氏血脉天生好乐,从张颂元到张霜霜,甚至连张氏本家的门徒使用的仙器都是乐器为主。
陆龄的仙器是折扇,无论自己使用邪力还是仙力,都是以折扇作为武器,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又没有威慑力,但是陆龄用的还是得心应手。
在陆龄自顾自的思考之余,张霜霜已经轻抚琵琶弹奏起了悠悠乐声。此时江面只有他们几只小船而已,格外安静,丝毫看不出来现在正是人声鼎沸的中午头。
陆龄听着乐声和跟随乐声起伏的波浪声,好像许久没有像这样轻松自在过。他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躺下,昨晚没休息好的疲惫再一次涌上他的身体,他不自觉的闭上眼睛进入沉睡。
这次兴许是他安心了,所以睡得是有史以来最沉稳的,沉稳到水下有不安分的动静也没有察觉到。
不知过了多久,陆龄在睡梦中只感到身边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他被吓得心脏几乎停止,眼睛没来得及睁开就整个人陷入深不可测的江水之中,冰冷与狂澜一同将他覆盖,他呼吸不上来差点呛死。
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沦为一具冰尸时,一道强而有力的力量抓住自己的后衣领,将自己硬生生的从水里捞出到水面。
因为有了新鲜空气,陆龄得以将口鼻中的水用力吐出来,他几乎咳的肺都炸开时才能微微睁开眼睛,发现原来把自己拽上来的是张霜霜。
此时周边的天色和自己睡前完全是两个世界,是截然不同的阴沉与灰蒙,同时不少尘沙在天上肉眼可见的飞舞。雨点如黄豆,从几乎要撕裂开来的天空中奋勇落下,狠狠的砸在自己脸上。
反观淹着自己的江水,更是像有人持巨大的棍子用力搅拌一样,一层接着一层的漩涡与水浪不断的冲刷一切,就算自己吐出再多水可很快就又全部灌满。
自己只是睡一觉的功夫怎么突然就变成暴风雨来临?而且凭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诡异的天色与水面绝对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空气中充满着浓浓的邪力,更是让他恍惚之间仿佛重回10年前自己身处的魔教。
张霜霜也同样淹在水里,四周散落着船只的碎片,应该是他们的船被水流击碎才让两人都落入水中的。至于其他门徒和载他们船的船夫则逃过一劫,他们的船还是完好无损,船夫也靠自己擅长水性逃到了好的船上,可都如同一叶偏舟一样在水浪中左右摇摆,看起来也撑不了多久。
“小姐!!”门徒们歇斯底里地叫着张霜霜,同时奋力地将船向她那边划去。可面对如此巨浪他们的船动也不动,只是越冲越远。他们不会放张霜霜一个人在危险之中,纷纷准备跳船救她。
张霜霜依旧很冷静,用力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冲动。
“水下危险,你们不要管我!”
“发……发生了什么!”
陆龄终于将水全部吐光能说出话来了。
“不知道!”
张霜霜力气出奇的大,她一边吃力的向船只游去,一另一只手还紧紧拽着陆龄防止他再沉下去,
“水底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突然击中了我们的船!”
水底?陆龄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忽然便多出一道猩红的亮光。准确的来说,是某样生物的双眼在水中散发出如同红宝石一样耀眼的光芒。
紧接着亮光逐渐猛然向上冲出水面,随着它的出现,无数水花顺着它的躯体坠入水中更是掀起雪上加霜的浪潮,使张霜霜的手一软没拉住陆龄,他顺势又滑入水中。
这次他在水里睁开了双眼,竟发现眼前这生物是一条浑身上下镶着黑色鳞片,而且拥有四肢的水蛇,虽是水蛇可身形巨大,足足有两棵树那般宽,其长度更是不可莫测。也不知道是什么惊扰了它,它显得十分亢奋,张牙舞爪从口中吐出鲜红又发黑的红信子,虎视眈眈地盯着水中的张霜霜想要一口将她吞下。
门徒们惊呼不好,可他们已然被冲到了很远的地方,张霜霜见他们安全了便稍微安下心来,转头怒视这条水蛇。只见她双手在胸前结了仙印,口中甚至不用念出咒语便已腾空,像没有重力一样踏在水面上。
她浑身上下的衣物随着自己散发出的仙力不断飞舞,就连天上落下的雨滴以及身上带着的水珠都失去重力,飘在她的周围。
张霜霜觉得此事有点蹊跷,像水蛇这种从未见过的生物毫无疑问就是邪兽,是魔教的产物。而邪兽靠邪力维持生命,和灵兽一样,必须要和仙力在一起才能够存活。
但是10年前魔教毁于尘土,邪力也跟着消失,邪兽无法补充邪力自然也慢慢失去了踪迹,现在为何又突然会出现在一直以来都很平静的江水里。
真相陆龄其实是知道的,但是他不敢说出来。因为他是仙莲转世所以身上一直带有普通人闻不到的芳香,这种芳香对于邪兽和灵兽来说是最美味的食物,10年前他就因为自己身上的芳香引来不少灾祸,所以才总是止步于乌虚山,让乌虚山的仙力保护自己。
可自从他复活之后就发现除了他自己体内的邪力以外,天下基本上就已经没有邪力了,那么这些邪兽无法通过邪力维持生命就只有一死。
可没想到这条水蛇竟然一直潜伏在这条江里,直到自己的气味过来才将它唤醒,想要吃了自己维持生命,可以说现在这场闹剧就是因他而起。
他看张霜霜想要与水蛇拼个你死我活,顿时慌了起来,他一直觉得张霜霜还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根本就抵挡不了这等生物。
不行,他得保护她,要不然到时候张颂元一定会找他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