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迟这个电话打得够久，宁闲起磨磨蹭蹭地洗完澡，他那儿也才将将挂了电话。

    “我刚刚点了外卖，一会儿到了你帮我收一下。”商迟拿着睡衣慢吞吞地进了浴室。

    几点了还吃夜宵？身材管理不要了？刚刚晚饭没吃饱不成？宁闲起嘀咕了两声，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儿，把饭钱给他转过去了。

    商迟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屏幕亮了一下，宁闲起发誓自己不是故意偷看的，只是恰好转账消息弹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了——

    他给他的备注名是“宁好闲”。

    他当年瞎取的网名就是“好闲”，不知道为什么，跟姓连在一起，莫名地有点嘲讽谁的意思。

    宁闲起不自觉地心跳加速，想了想，还是决定礼尚往来，给商迟也改个备注。

    改成“商ed”是不是容易引起误解？

    他窃笑着改完，又做贼心虚地赶紧关掉微信界面，点开一款音游打发时间。

    这游戏还是他在网上搜ice的时候找到的，有玩家发视频说游戏更新了曲目，那首《unbelievable》简直了，bpm高得吓人，最慢的模式都很难拿perfect，他也来了兴趣，试玩了两把，倒也没感觉有网友说得那么难，只是韩琼升说他纯靠手速和反应能力过的关，节奏其实把握得一般，不如多玩玩，说不定有助于提高乐感，他也就一直玩下来了。

    一首歌打到一半，门铃就响了。

    这外卖小哥坐火箭来的吗？这么快。宁闲起嘀咕着去开门，单手还在操作着手机，结果伸出去接外卖袋的左手迟迟没得到回应，只能从游戏里挤出点注意力抬头看了一眼——

    手机被吓得脱手往地板上砸去，又被他条件反射地、眼疾手快地捞了回来。

    门口站着的哪里是外卖小哥。

    多年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比新闻报道里还年轻严肃的翁总提着一支红酒瓶站在门口，疑惑地看了眼房间号，又看了看他。

    宁闲起觉得自己仿佛都看到了翁顾脸上大写的“你特么谁”四个字。

    他吓得冷汗都流下来了，赶紧在被当做强闯民宅的恶徒处理之前开口解释：“翁总好，我是商迟的队友，他晚饭喝了点酒，我开车送他回来，就顺便留宿了……商迟在洗澡……您请进。”他说完赶紧闪到一边，给翁顾让道进门。

    翁顾回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资料：“你是宁闲起？”

    领导杵在门口，并没有挪步的意愿，宁闲起觉得自己越发地腿软，不知所措。

    公寓管家拎着一个外卖袋走过来，看到门口这景象，犹豫了一下：“是商先生点的外卖吗？”

    宁闲起赶紧接过来：“对对对。”

    翁顾低头看了一眼那个袋子：“这个点了还吃烧烤？不怕胖？”

    宁闲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站那儿干笑。

    翁顾浓眉一挑，把外卖袋拿了过去：“没收了，商迟要闹让他来找我。你们组合fanclub也过二十万了，明天跟王洋说下，让他给你们配助理。”临走还扫了一眼他抓着的手机，“手速不错。”

    宁闲起拿不准翁总是什么意思，只是除了连声道谢也没别的敢做，点头哈腰地目送翁顾下了电梯。

    商迟一出来，就看见宁闲起傻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觉得奇怪：“你cos门神吗？外卖到了没？”

    “到了，被翁总拿走了。”宁闲起眼神死，“我原本以为得到年底开年会才能一睹翁总真容，他笑着跟我说，今年干得不错，然后给我发一打砖头那么厚的红包。”

    商迟嗤笑了一声：“想得还挺美。翁顾那小气巴拉的劲儿，侄子拜年都没任何表示的，你还指望他给员工发红包，挺大的家业估计就是抠门抠出来的吧。”

    宁闲起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探头看了眼，确认翁顾真走了，立刻关上门：“对我们大领导尊重一点！”

    “这种自己没有下酒菜就抢我的的肮脏的大人有什么好尊重的。”商迟埋怨地看了一眼宁闲起，“还队长呢，连一份烧烤都看不住。”

    宁闲起无语地说：“万一哪天你得罪人被封杀了，请一定不要连累我。”

    没了外卖，商迟只能打开冰箱，看着空空荡荡的格子“啧”了一声：“你明天几点下课啊？”

    “早上四节，十二点下课。”宁闲起揉了揉鼻子，“晚上通修课就不去上了，要去中秋晚会彩排。”他选课的时候特意做足了功课，通修课选的红楼梦鉴赏，老师出了名的人美心善，上课就是给放电视剧，不点名不提问，期末交一篇2000字的心得就行。想到这儿他还有点庆幸，“我整理了一些比较好说话、考试好过的选修课、通修课的老师名单，回头发你，你选课的时候也可以参考一下，都是学长的血泪总结啊。”

    商迟说：“我也是十二点下课，那到时候我们随便吃点什么，然后去超市买点储备粮。”

    宁闲起也不明白怎么自己就得陪着去买菜了：“对了，刚刚翁总说，可以给我们配助理了。”想想又感叹，“ice官博粉丝数都有几百万了吧，结果fanclub才20万，公司给我们买粉破费了……20万这个数据怎么样？算高还是算低？”

    商迟想了想：“不高不低吧，刚出道一个月，有这数据还可以，但是跟《unbelievable》的下载、播放量比少了，说明我们没把听众转化成粉丝……也不错了，随便哪家公司哪个组合，有这么多粉都表示可以接着做下去，不用回炉了。”

    宁闲起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晚上彩排是八点开始对吧？”商迟掏出手机看了眼行程表，“时间应该够，买完菜要不要去看比赛？”

    “什么比赛？”宁闲起明知故问。

    “别装傻，找你弟弟弄票去。”商迟看他打音游手痒，也下载了一个，连测试关都过得手忙脚乱的，两只手划来划去也总是漏key，只能迷惑不解地看着宁闲起手指快出残影，“你这节奏都不对，就靠手速过关啊？不算作弊吗？”

    “可能算吧。”宁闲起老老实实地承认，“那也没办法，手速是天生的，我也不能给手指上套俩大金戒指再玩啊。”

    商迟又看他玩了两关：“岑今说有个跟massacre的商务合作，给他们新赛季直播预热，让我去露个脸，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宁闲起手指顿了下，一次错过了三个key，他摇了摇头，闷着声说：“我又不会打游戏，去那儿干嘛。”

    他们组合里玩游戏的那么多，个个都是铁杆发烧友，肯定眼热这种商务，整个组合一起接是最好的结果，但看来ice还没有这个名气，那商迟一个人去，坐实资源咖这个早就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弟弟们最多抱怨两句，酸一下人家命好——带上他一个连游戏都没玩过的算怎么回事？其他人又怎么想？

    不患寡而患不均，虽然世界从没有公平过，但他作为队长，实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给队员们心里埋根刺。

    商迟以为他孤高冷傲不吃嗟来之资源：“游戏公司来谈合作的估计都没玩过自家游戏，不了解情况，专找红的明星，其实玩游戏的有多少关注娱乐圈呢？恐怕还真不如你去直播的话题度高，目前世界排名第一的选手的亲哥哥，居然是个纯菜鸟，还有这样的手速，不用猜都知道在玩家里肯定能引起讨论……哦——”他说到一半，看着宁闲起的脸色，反应了过来，“你不是不想蹭我的资源，而是不想蹭宣谨移的热度？”

    宁闲起嘴唇动了动，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幸好商迟并没有寻根究底，难得体贴地中止了话题：“不想去就不去了呗，那我也不去了，一个人傻愣愣地给别人当背景板，娱乐圈跟红顶白得厉害，到时候肯定那些红的嘉宾是主咖，我再会玩也是边角料。”

    宁闲起回过神来，劝他：“岑总监给你机会你就要去啊，咱们这刚起步的小破团，就指望你带飞呢，怎么还没红就开始对资源挑挑拣拣的了。”

    “这种资源而已不是她拉来的。人家想找谢鸣意，谢鸣意不要，她顺手塞个人而已……去了也不见得能落得好，别回头人还没红，黑子先招了一批。”商迟故作委屈地说，“还是看看比赛过过瘾吧，你快去找你弟弟让他帮你弄两张票啊。”

    宁闲起愣了一会儿，又觉得商迟这话没什么逻辑：“你不是会玩那游戏吗？玩家骂你干嘛？”

    “只要他们觉得明星抢了游戏、比赛本身的风头就会骂啊，骂别的明星可能会被他们的粉丝回喷，我这种小透明就没有这种风险，柿子都挑软的捏，想想都知道该找谁出气啊。”商迟理所当然地说。

    这话乍一听好像有点道理，仔细想想又有些不对，但是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宁闲起琢磨了一会儿，看着商迟恋恋不舍的样子，最后还是心软了：“你其实想去那个活动的对不对？”

    “哎呀，好了，这话题都过去了，不提了。”商迟摆了摆手。

    宁闲起低下头：“行吧，我问问宣谨移明天的票。”

    商迟得逞地挑了挑眉，给岑今发微信：“我觉得队长要是陪我去那个游戏商务的话，我们可以不用买就直接上热搜。”

    岑今约莫是在和翁顾煲电话粥，并没有回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