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作品:《摄政王的真香火葬场 小说

    虽然无人跟他说些什么,但沈尉羽还是敏感察觉到他皇叔和鱼姐姐之间必定闹了矛盾,旁的且不说,就单从他皇叔下江南不带着鱼姐姐这一点,就足够让沈尉羽怀疑了。

    那可是江南!

    他都巴不得跟着去玩一趟,结果鱼姐姐非但没去,还问皇叔为什么不在这里批奏折,这不是闹矛盾是什么?

    虞鱼低着头嘴硬,“没有啊”

    “没有?”沈尉羽撇撇嘴,“要是没有,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皇叔他已经下江南了。”

    虞鱼心里咯噔一下,小脸也唰地白了,愣了片刻后才又颤着声音问:“宴哥哥去江南了?”

    “对啊,走了好几天了,这会估计已经到了。”

    沈尉羽说完便后悔了,“鱼姐姐你别哭呀!”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给虞鱼擦着眼泪一边道:“兴许、兴许皇叔他只是忘记了”

    他这么一说,虞鱼的眼泪掉的更凶了。

    沈宴的记性极好,只要他想记住的人或事,就断然没有忘记这一说。所以,下江南一事不是忘记,而是沈宴根本不想告诉她。

    他讨厌她了。

    这样的认知让虞鱼喘不上气,捂着胸口大颗大颗地掉眼泪,连唇瓣都被贝齿咬出了血。

    沈尉羽见状吓坏了,他完全没想到虞鱼的反应会这样大,看着像是要昏厥过去似的,赶忙大声道:“快、快叫太医!”

    蓝怡等人就在外头候着,闻言也顾不上旁的,赶紧冲了进来。

    “陛下,奴婢略通医术,让奴婢来吧!”

    知晓她是皇叔的人,沈尉羽很放心,立刻让开了位置,方要去摸虞鱼的脉搏,就见小姑娘仰起惨白的带着泪痕的脸,“他去江南了,我不知道”

    旁人或许听着一头雾水,但蓝怡和红拂等人同虞鱼朝夕相处,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记得有一次王爷回来到深夜,虞鱼便等他到深夜,就因为他随口的一句‘等我回来’,连饭都顾不上吃,饭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反复折腾了三四次才终于等到了人。

    打那起,他们王爷回来晚了都会派人先来知会一声,更别说去江南这样的大事

    红拂心中暗叹一声,安慰道:“小姐别多想,王爷他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或许是他吩咐过,但下人忘记了呢?”

    这是宽慰她的话。

    虞鱼心里清楚的很,沈宴的一举一动在焰王府来说,比皇帝的命令都重要,他吩咐下去的事,下人们又怎敢忘记。

    心里的钝痛和酸楚交织缠绕,让虞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她脸色差的要命,沈尉羽看着自责又内疚,只恨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上前拉着虞鱼的手可怜兮兮道:“鱼姐姐对不起,羽儿不是故意的。你别难过了,等皇叔回来,我一定帮你好好教训他!”

    少年郎年纪小,尚未开窍,还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曲曲绕绕,只当自己喜欢的姐姐被人欺负了,挺着胸膛想为她撑腰。

    虞鱼心下微暖,却也更呆不住了,待她好的人本就寥寥,又怎能让小少年平白替她担忧。

    “我没事,而且这事也不怪陛下,是我太小题大做了。”虞鱼擦了擦眼泪,露出抱歉的笑容,“对不起呀,让陛下担心了。”

    她故做坚强的样子才最叫人心疼,沈尉羽急得小手握拳,就是不知该怎么安慰,最后只憋出来一句,“姐姐不舒服就先回去歇息吧,下次羽儿再找你玩。”

    虞鱼也是这个意思,又同他说了声抱歉后,转身离开。

    沈尉羽站在殿门口,一直目送着她,直至她背影消失后,小少年才袖子一甩,“太过分了!皇叔也太过分了!不行,我要写信好好谴责他!”

    阿峰看着像炸毛的小狮子一样的陛下,弱弱问:“或许是虞小姐做错什么了呢”

    “怎么可能!”小狮子听了气的跳脚,“鱼姐姐这么乖巧可爱,能做错什么事!再说了,就算她做错了什么,皇叔就不能多包容一下吗?天天说着把人当女儿养,那他这个当爹的,不应该更加大度才对么!”

    阿峰见状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您还是王爷的亲侄子呢,也没见王爷对您有多大度啊。”

    闻言,奋笔疾书中的沈尉羽动作一停。

    对哦,他皇叔好像也不是那种大度的人,睚眦必报说的就是他。

    于是阿峰便见自家主子凝滞片刻后,伸出小手把那张写着‘皇叔大坏蛋欺负人’的宣纸揉成一团丢掉,重新提笔写道:

    “皇叔安好,一别数日,侄儿分外想念皇叔。不知”

    阿峰点了点头,放心地收回了脑袋。

    甭管王爷和虞小姐怎么样,反正皇上的屁股蛋子逃过了一劫。

    且说虞鱼出了门,眼泪就又控制不住地吧嗒吧嗒往下掉,走了一路,她便哭了一路,等到了相府门口时,一双杏儿眼都变得红肿。

    原想出门的苏隐玉见状立刻停下了脚步,“小鱼你不是进宫了,怎的哭着回来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没有。”虞鱼这才后知后觉,泪眼迷蒙问,“我的眼睛很明显吗?”

    “很明显。”苏隐玉打趣道,“最好不是有人欺负你才哭成这样,不然别说妙妙她们,连我都要去找那人讨个说法了。”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绣着青翠修竹的手帕,微微弯下腰去,看着虞鱼的眼睛微笑道:“喏,擦一擦,哭花脸就不漂亮了。”

    苏隐玉本就自带温润清雅的气质,叫人禁不住的心生好感,如今被那双褐色眼瞳温柔地注视着,虞鱼禁不住咬了下唇瓣。

    “玉哥哥你要出去吗?”

    “嗯,闲来无事,我想去城外的镜湖钓个鱼。”

    虞鱼想了想,“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当然。”苏隐玉抬手轻轻拍了下虞鱼的发,嗓音带着轻柔笑意,“如果你去陪我,我会很开心。”

    镜湖就在城门的两公里外,因湖水干净澄澈宛如镜子,才得此名。如今天气回暖,湖水上的厚厚冰层也逐渐融化,加上周围农户为了改善伙食砸出了许多叉鱼的冰窟窿,倒还真让苏隐玉寻到了一处合适的钓鱼地点。

    虞鱼裹着披风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苏隐玉为了钓鱼而忙碌,他不让下人帮忙,什么都是自己来,忙活了一阵后,才终于将鱼线甩出去,坐在了虞鱼旁边。

    他偏头冲她笑着,“钓鱼很枯燥的,你若觉得无聊,可以去周围转转,说不定还能碰见几只小松鼠呢。”

    虞鱼应了,却没动,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绣花鞋上的珍珠,踌躇片刻后,才闷声问:“玉哥哥就不好奇吗?”

    苏隐玉看着在阳光与微风之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勾着唇角道:“当然是好奇的。”

    “可你没有问。”虞鱼皱了皱小巧秀鼻,相府的主子们只要碰见她,明里暗里的都要打听一番,唯独苏隐玉,什么都不问,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苏隐玉又偏头看她一眼,褐色的眼瞳在阳光下如琥珀一般,“况且我怕问了,你会难过。”

    虞鱼闻言唇瓣微张,心中的感慨油然而生——

    苏隐玉真是好温柔的人呀。

    又缓缓低下头,盯着脚尖看了一会儿后,虞鱼才终于翁声道:“我喜欢一个人,但是他不喜欢我,所以我很难过,总是想哭。”

    苏隐玉顺着她的发顶看下去,目光停留在她的纤长睫羽上,了然

    道:“那个人是王爷。”

    虞鱼慢慢地嗯了声。

    发顶又被人摸了摸,动作轻柔的感觉就像她在给小兔子顺毛一样,不过今日,她才是那只小兔子。

    苏隐玉道:“别难过,是王爷不懂欣赏。小鱼特别好,有好多人喜欢你呢。”

    “是吗?”虞鱼兴致缺缺地抬眼反问,“谁?”

    苏隐玉但笑不语。

    虞鱼轻哼了声,不依道:“玉哥哥你就算安慰我也想好了再说嘛。”

    “我的错。”苏隐玉极好脾气地道歉,并将一朵黄色的小花递到了虞鱼面前,“送给你,别生气。”

    大抵他笑的太温柔,脾气又太好,让虞鱼莫名感觉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她脸颊一红,不好意思地接过,小声解释道:“我没有生气。”

    苏隐玉看着她泛着樱粉的指尖,嗓音柔若憨哄,“嗯,我知道,小鱼最乖了。”

    明明听来应该欢喜的一句话,却叫虞鱼唇边的笑意又垮了下来,乖有什么用?

    她停顿片刻,忽而仰起小脸凑近了严肃问:“玉哥哥,你是男子,应该更懂宴哥哥在想什么。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这个”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苏隐玉捏着鱼竿的手紧了紧,“很难说。有人能够一见生情,有人却相处再久都无法契合,情之一字,本就是世间最难说。”

    好有道理。

    虞鱼又蔫了下来,长叹一声,“那该怎么办宴哥哥他应该是生气了,连去江南的事情都没有告诉我,等他回来,会不会把我从王府里赶出去啊。”

    “不会。”苏隐玉斩钉截铁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唯有他们这些旁观者才知道,摄政王沈宴到底有多在乎眼前这个小姑娘,又怎舍得把她赶出去。

    看着少女疑惑的杏儿眼,苏隐玉没解释,只是道:“与其担心这个,你不如想想,等王爷从江南回来,你该如何面对他。”

    虞鱼听着,默默又缩成了一团,低着头好像是要把地上盯出一朵花来。

    苏隐玉也没再出声打扰,过了良久后,才听见身侧少女说: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