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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欢天喜帝完整版

    注意到他何时和她得如此之近,更未注意到他看向她的目光何时变得如此露骨。

    水过心尖一般,胸口渗出些凉痒之意,令她颇感不适。

    这才发现,他眉目之间似峦如涧,挺俊非凡。

    年轻有为,位高权重,深受皇恩,满腹才学,容貌上等这些词个个套在他身上都不为过,只是像他这样的男子,为何要

    这样看着她。

    她有英气而无柔气,形容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娇媚,行事鲁莽不计后果,待他更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

    朝中沈郎,多少京中千金的春闺梦里人,可他却要同她纠结不休,何苦来哉

    她虽青涩却不傻,于宫外久等他时,心中已是隐约明白他是何意,只不过她心中之志

    并不在男女之间。

    沈无尘看她神色变化莫测,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目光更是放肆,将她看了个够,而后才开口道“皇上之意,并非是要北戬毁盟以助邰。”

    “哦”曾参商挑眉,愈发不解。

    沈无尘身子朝后了,低沉一喘,才又道“邺齐同邰二国共伐南岵,唇亡齿寒之理北戬不会不懂。自中宛半年前派援兵南下施援以来,南岵发往北戬的兵函不下数十件,而北戬既不派兵南下,亦不分兵扰邰邺齐之境,其下深意已是昭然若揭。”

    曾参商默然,眉微微皱起。

    沈无尘看她一眼,又道“北戬国虽小,可境多险隘,易出而难进,若想攻进北戬并非易事,需得耗时耗力又耗财。北戬自恃其险而按兵不发,就是想要待以观望,看四国于南岵境中究竟会成何势。北戬皇帝向晚,生性沉寡,野心又是极大,多年屯兵却是隐而不发,想必是想要找准时机一举成其大业。此次南岵若败,邰与邺齐二国下一个目标便是中宛,到时怕是免不了一番霸土夺疆之争,北戬若是于那时出兵南下同争,占取中宛北面诸地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到时天下便成三国鼎立之势,北戬拓疆称雄指日可待。”

    曾参商听他之言,小脸乍白又黑,诸多疑虑自心中滚过,一时间竟不知该开口问哪个,半晌才猛地道“北戬就不怕邰同邺齐二国将来再次联手共伐”

    沈无尘眼一阖,轻轻摇头,复又道“且不说别的,单说这几役下来,二国兵力国库均是疲薄,势必需得修养生息,短时间内哪里能够又言兵事;再者,它国收降之地岂是一时便能固守的了,抚民安人之策亦是需时甚久邰邺齐怎会愿意再去啃北戬这块硬骨头这其间种种,北戬自是看得一清二楚。”

    曾参商咬咬唇,“如此说来,皇上这回是想要你去探北戬之意”沈无尘点点头,“若北戬意在拓疆称霸,此次定不会扰邰自北调兵南下之计;若北戬不允皇上之请,那邰便仍屯兵北面而不南调,待南岵事成之后再图中宛,只不过狄风势必要苦上些。”

    曾参商听他说到狄风时语气弱了不少,不禁抬眼去看他,就见他头已偏至一侧,手握袍侧轻攥,面上神色如何却也辨不出。

    她心中晃过一念,不由又问道“若是皇上欲解狄将军重压之困,为何不直接自北调兵入南岵,而要举兵攻伐中宛以迫其收兵”

    “邰调兵南下,中宛定会出兵阻援,与其破其阻挠而南突入岵,不如直接攻伐中宛来得快。”沈无尘眸子一斜,眼里溅起寸寸火花,“这一路而来,你除了问我国事,就没旁的想说了么”

    曾参商本来还有话欲问,只是被他这目光及话语一搅,心中顿时缠成了五丈麻,吞吞吐吐道“我”

    沈无尘弯身过来,手抬起拨了拨她地下巴,“我要去北戬,就没话想要对我说”

    曾参商脸遽然变得滚烫万分,一掌打落他的手,心口突突在跳,咬了咬牙,开口道“沈大人还请自重些,我与大人同朝为官,将来”

    沈无尘身子硬了一瞬,朝后避去,“怕我挡了你的仕途”

    曾参商点头,“是。”而后再也不看他,上前一把撩起车帘喊停,背着他道“我自己走回去。”

    车子遽停,未稳之时她便急着要往下跳,可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他拉回车内。

    车帘陡落,背后男子胸膛滚热,耳边烫烫响起他沉沉的声音,“我这一走不知能否安然而归你先前所言我就当没听见。若是等我回来时你还是作如是想,那便再亲口同我说一遍”

    今天这章写得我头疼得不行

    也许回头要修,摸摸,跟欢喜的都知道我修文的龟毛毛病,所以如果要修的话我再发公告。

    卷三 欢若平生,喜之不尽 帝业二十八

    曾参商听见他口中那一句“不知能否安然而归”,狂跳的心忽而僵停了一刹,胸间酸酸涨涨的感觉甚是陌生,搅得她心中起了一漩寒潮之涡。

    沈无尘手臂朝后收紧了些,将她压得离自己更近些,头偏下来,嘴唇划过她右面的脸颊,话中带了淡淡笑意,“一派邋遢之样,不过我不嫌弃”

    曾参商心猛地一坠,人全然清醒过来,瞬时火气冲天,抬肘便向身后用力击去,口中愤然道“你这人好不要脸竟”

    肘未击中,话未说完,全身便僵在那里,再也动不得再也说不出。

    他的掌不知何时挪了上来,正按在她襟前二寸处。

    她浑身血液于一刹那间统统凝住,寒气从腹底漫至四肢百骸,心底却有火苗陡然窜起,烫化了血中之冰,刺痒难忍,呼吸骤窒。

    他的掌抚过她胸前,手指撩开襟带,直直探进去。

    她心中之血滚滚而沸,直直冲上脑顶,连思考都再也不能,僵在半空中的手臂只是僵着,人怔愣着,没有任何反应。

    他撩开她白单中衣,手轻轻摸着她胸前缠得厚厚的棉布,指从上面挤进去,慢慢摩挲了一阵,才住了手。

    “明明是险峰奇谷,却得如此遭遇”他口中热烫之气沾着她耳廓,口中不紧不慢道。她指尖发痒,身子躁热,脸上火烧火撩云烟雾绕。嘴唇都在发抖。

    这男人

    是谁说他为人刚正不阿,待人礼尚有加的

    她好容易才稳住心神,深吸两口气,抬脚往后狠踹了一下,感到他的手蓦然松开。才飞快地转身,扬手便朝他地脸上猛掴一掌

    十成十的力道,清脆响亮的一声,四指红印似花一般绽开于他脸上

    沈无尘身子动也不动,眯着眼睛看她,嘴角慢慢、慢慢地弯了起来,“是我唐突了。”

    唐突个鬼

    曾参商气愤难平,见他一副不知痛的样子。见他面上这含意深甚的笑容,心中只是更恨,“你你不要脸”

    “唔。”他这才抬手摸了摸左脸,扯了下嘴角,轻轻吸了口气,“还好离京前不必再去朝中及六部,否则我还真是没脸出去见人了。”

    曾参商迅速地将衣袍理平,抹了一把面上红潮,声音气得发抖,“你此去北戬。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沈无尘脸上笑意渐渐隐去,眼底水光成冰,“真心话”

    “自然是真心话”曾参商冷笑,“我一向自诩不会虚与委蛇之人。最见不得伪君子沈大人莫要把旁人都想得同你一样”

    他再不开口,面色沉暗,定定地望着她。

    她忍着满腔愤恨之情,又看他一眼,“你莫要以为世间女子都是一个样”说罢,飞快地掀帘而出,跳下车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外面地沈府小厮面上之色惊诧不定,回身望向里面。懦懦道“大人你”

    沈无尘不语,任那帘起帘落,终是垂了目光,眼角微动,抬手捻指扫过左脸红肿之印,暗叹一声。

    若是把她当作世间寻常女子。他又怎会行此之事。

    自从遇上了她。他又怎可能,以为世间女子都是一样的。

    马车又行。车厢内仍有她身上气味暗涤浅荡,似雨后泥草一般的味道,生机勃然却又倔强磐砺。

    耳边忽然响起那一日在景欢殿中,英欢冷冷说的那句话

    只望你将来有一日,莫要落到同朕一般的境地来。

    他遽然阖眼,手指互攒。

    可遇,却不可求么

    原来竟是这种滋味,这种滋味。

    大历十年三月二十七日,上命工部尚书、端明殿学士沈无尘为使,赴北戬以咨国事,朝臣弗议。

    四月三日,京中使司有报,邺齐太常寺少卿古钦起赴北戬;四月六日,枢府有报,南岵秦王邵景越领京北大军南下,过蒹蒙关,直逼寿州。

    齐望墩上的夜风寒魄刺骨。

    四月初,南岵境内莺飞草长,白日里艳阳金茫遍地而落,入夜后气温陡降,若是起风,便是如冬末之寒一般。

    疏影婆娑,满山林木松松而伫,静得出奇,皎月苍辉扫叶而落,隐隐可见林下掩藏的遍山人马。

    战马衔枚噤声,漆黑之甲隐入夜色之中;将兵去盔缨手执弩,一动不动伏于马背之上,眼望坡下窄道,个个蓄势待发。

    云上月隐,寂静之夜愈显垂肃,耳边只留风扫树叶之音,沙沙之声似低鸣之渊,更摄人心。

    一声响亮的喷嚏声蓦地响起。

    人马立即有所颤动,弩机响动铁甲相触之音渐起渐伏,弦之一刹之时陡然传来一压低了地肃稳之声

    “莫要慌张,是自己人”

    士兵们闻声收手,紧张之情缓了缓,暗吁一口气。

    狄风回身慢慢扫过打伏众人,敛回目光,借着月色望向身侧方恺,小声问他道“这点时候你都忍不得”

    方恺一脸臊色,狠掐了自己一把,“这南岵的天气真是见了鬼了,不过是昨夜受了点凉,谁知今日就”

    狄风抬手做了个住口的手势,回头朝下望去,眉头沉沉一动,闭紧了嘴,手将马缰松了松,又绕了几圈在掌间。

    方恺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看他道“将军,你腿上的伤”

    狄风瞥他一眼,“不碍事,小伤而已。”

    方恺目光移下去,见他垂在马肚侧面的左腿比往起平常要屈了几分,不由暗攥了一把缰绳,“将军将此处交与末将,放心回营休憩便是。”

    狄风回头盯住他,面上带了黑戾之色,“休要再多言”

    方恺咬咬牙,撇过头,目光探至山下远处,双掌间满满都是冷汗,一刻一刻数着时辰。

    眼见夜已过了大半,夜之最黑一过,天边即明,可东面却仍是一点动静都无。

    随狄风策马执枪纵骋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似此刻这般紧张不放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