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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欢天喜帝完整版

    暗暗地倒抽了口气

    皇上这回,莫不是真的动了与邺齐言和之心

    果不其然,就听英欢接着道“朕想于两国边境沿线各州府与邺齐互设市舶司,以通市易,各位卿家觉得如何”

    中书门下两省老臣不禁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开口说话。

    两国互设市舶司皇上果然是想与邺齐言和修好

    老臣们各怀心思,沈无尘却起身直言道“臣以为陛下此议极好。”声音响亮,让殿上人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门下侍郎乔龄颤悠悠起身,一张口,下巴上的胡子就微微在抖,“陛下,此事还须审慎,边境沿线各州府均设市舶司,怕是一时动作过大可否容臣等商议几天,陛下再做决断”

    英欢心思虽是已定,却也不愿驳了这些老臣们的面子,便略一晗首,道“三日后,卿等各呈折子上来。”

    事已议毕,诸臣皆退,惟有狄风迟迟不走,于殿上候着。

    英欢不知他是何意,挑眉望向他,却也没当着众人的面开口问他。

    待人都走光了,狄风才趋步而上,走至英欢御下,将朱雄给他的那个小钿盒呈了上去,“陛下,此物是朱将军于逐州交与臣,让臣回京呈至陛下面前的。他说此物当表邺齐皇帝陛下谢意。”

    最后那句话被他说得飞快,可英欢仍是听清了。

    一清二楚。

    心猛地跳了一下,眼睛望着那钿盒,忽然觉得那盒沿上的流金图纹甚是刺眼。

    小内监从狄风手中接过那小盒,然后搁至英欢面前案上。

    英欢垂眼低睫,打量了一番那盒子,却是碰也不碰,又看向狄风,“可还有别的事”

    狄风摇了摇头,知道她这是在逐他走,便道“并无它事,臣先告退了。”

    本以为英欢见了那盒子会马上打开,谁知

    若说自己心中对盒中之物一点都不好奇,也是假话。

    杵州一夜,皇上与贺喜之间究竟存了何事,谁又能知道

    狄风心中摇晃了一番,终是低了头,朝殿门退去。

    可是才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英欢叫住他,声音含笑“狄风。”

    狄风停下,抬头“陛下还有何吩咐”

    英欢抬手,指了指眼前地上,仍是笑着道“你掉了东西。”

    狄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方青白色的丝帕落在地上,卷作一团。

    怕是先前掏钿盒时一不小心带出来的,自己竟未察觉。

    他面上大窘,忙上前几步,俯身将那丝帕飞快拾起,握在手中,“臣”

    英欢红唇轻抿,“不必解释了,退下罢。”

    薄薄的丝帕握在掌中,却让他心跳忽而加快。

    狄风大步朝殿门退去,手是越握越紧,脑中想起当日那马车里的女子,自己连她的名字都不知,便收了这么一方丝帕当真是徒显暧昧。

    英欢直看着他出了殿门,才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丝帕,是女子之物,人人一眼便知。

    而那位狄大将军,竟然也有耳根泛红的时候

    她心里面突然好奇起来,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让狄风将那丝帕带在身上。

    念及此,英欢心中一下明媚起来,又自顾自地笑了一阵儿,眼睛才瞥向桌上那小钿盒。

    狄风说,这是那个人的谢意。

    是谢她不收他分文,便将八千名百姓还给了他么

    英欢心底忽然沉了些许,她根本不要他谢

    伸手将那钿盒拿起,搁进掌心里,大小刚好填满她的手掌。

    她抿抿唇,手指划过盒盖处紧封的密条,一用力,便扯开了那盖了他玺印的明黄条带。

    英欢不知为何,指尖竟有些颤抖,看着那盒盖,竟半天都没去开。

    垂眼低笑,怎的又成了这般没出息的样子了

    她浅吸一口气,手腕飞快一翻,将那小巧钿盒打了开来。

    英欢一动不动地看着里面的东西,过了良久,才一闭眼,唇角轻轻扬起来。

    这妖孽。

    果真是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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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一则以欢,一则以喜 欢喜九

    钿盒中用黄缣厚厚地垫了一层底,缣上搁着一支小银瓶,长度恰巧与那钿盒两头相顶,一毫不差。

    银瓶颈口处通明透亮,依稀可见里面贮着的碧色茶叶。

    细若尖针,紧卷多毫,嫩绿色润。

    瓶身上方,刻了四个字,朱色勾边,愈显夺目。

    欢若平生。

    英欢看着那四个字,只觉心底发烫,握着钿盒的手也微微红了起来。

    这一小瓶蒙顶茶叶,比那一日在杵州所见的更为精贵,想必是那人宫中所用。

    目光不由地又移至那四个字上

    英欢浅浅地吸了一口气,手指轻拨,将那盒盖关上。

    耳根泛热,脸颊燥红,只觉那人好似就在她身旁,贴在她耳边,声音低低沉沉而又蛊惑万分,对她说

    欢若平生。

    她眼睫不禁一垂,那人的面庞清清楚楚浮现出来,一双眸子黑得足透,里面萃灿如星,两片刀唇轻轻弯起,那笑容,能将人心魄都摄了去。

    欢,若平生欢若,平生。

    她从不知这四个字竟然能被人用得如此别具它意。

    可这四个字,由他道来,在她与他之间,却又显得如此恰当。

    且又,一语双关。

    英欢握住那钿盒,起身,往殿门走去,宫袖落下,掩了那盒在内。

    身后小内监紧跟了上来,“陛下宣了宁太医今夜入宫来,莫忘了”

    英欢轻轻应了一声,“上回漕宁府送来的清泉水,宫中可还有余下未用的”

    小内监略有犹疑,“还得去翰林司问问才得知。”

    英欢出了殿外,脚下停住,抬眼看了看那远夜,无月,但有稀星缀幕,时而闪烁,柔亮点点。

    她往前走,又道“那便去问问,若是还有,一会儿叫人煮沸送来。”

    小内监道“陛下是要”

    英欢轻笑道“沏茶。”

    如此好茶,千里迢迢而来,怎能不沏。

    她当自己已是极任性了,却不料,那人竟比她还要任性。

    怪不得他要专从京中派将前往逐州去迎百姓,原来是怀了此意。

    千里波折跌宕,辗转两国将帅之间,不过是为了成全他这一念私心。

    也太过霸道了些。

    夜里有风,虽是不大,却也带着凉意,卷了她的裙摆轻扬,扫乱了她垂在鬓边的碎发。

    英欢指尖滑过那盒上突起的纹路,一下一下描绘着,不禁又笑了。

    那人果真自负,竟不怕他这举动会将她惹恼了

    明明是轻浮之举,却被他做得如此堂而皇之,似是天经地义。

    这般看来,她若是想与他联手,合力与南北中三国相抗,他定是会同意的罢。

    只不过

    英欢眉头轻蹙,那人此举可是真心

    还是如同她心中盘算他一般,想先驳取她的信任,待三国既灭,再反目对付她

    相斗十年,怀疑已成习惯,她实是难以一次便信。

    如此一想,手里的钿盒忽地沉了许多,手指也僵了起来。

    风越吹越冷,搅得她心绪乱飘,先前那淡淡的欣喜之情此刻全然散去,只留万分思虑在心。

    英欢轻吐一口气,不管何事,只要一同那人扯上关系,便叫她劳心劳神。

    到底何时才能真的信他

    抑或,她与他之间不论若何,永无互信之日

    脚下石板道宽宽阔阔,料想邺齐宫中也当如是。

    她与他之间,万里江山相隔滞阻,心之相距堪比天地之间。

    终究还是不可能的罢。

    远处景欢殿宫阶前,一人挺挺而立,素衫于风中微扬,夜色中更为醒目。

    英欢收回心神,脚下步子快了些,那边有宫女瞧见了,过来迎她,“陛下,宁太医已来了。”

    她点点头,“夜里甚冷,为何不让他入外殿候着”

    那小宫女小声道“宁太医执拗,要在殿外等陛下回来。”

    英欢抿了抿唇,抬眼去看,便见宁墨也朝她望过来,眼神清亮柔和,叫她心中不由一软。

    她走上去,经过他身边时轻道一声“何苦站在外面。”

    宁墨跟在她身后入了殿内,看着小宫女们替英欢除宫装外袍,又听见她背对着他道“先前在前面议事久了,才回得这么晚。”

    有宫女捧了暖湿的帕子过来,递给他,“宁大人。”

    宁墨接了那帕子,略擦了擦手,还给那宫女,走至英欢身侧,接手替她换衣。

    几个小宫女见状,心思明了,都低了头,一声不吭地退了下去。

    玉肌凝亮,香肩胜雪,在他眼前晃了一瞬,便被宽大的罗衫罩住了。

    宁墨长指移至英欢腰间,将那衣带轻轻地挽了个结,“陛下近日来身子可是觉得大好了”

    英欢点头,嘴角轻勾,“宁大人的医术,朝中人人皆知,哪有不好的道理。”

    宁墨不由也笑了,“陛下别拿微臣打趣了。”

    他往一旁走了两步,取过先前进来时搁在一边案上的食盒,打开来放在英欢面前。

    英欢垂眼看去,食盒里放着四只小巧梅红色的匣儿,不禁挑眉,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