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燕歌行 第十七集 世事如棋 第三章 六道神目
作品:《六朝燕歌行》    2020年5月23日
    第三章·六道神目
    博陆王府。
    华丽的大厅内气氛冷如冰点。
    鱼朝恩、仇士良、田令孜三位权宦各据一席彼此不交一语。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终于屏风后传来铁器碰撞的“铛铛”声。
    满头白发的李辅国手中转着一对铁球缓步踱进厅内在随侍的扶携下坐在最上首的紫檀木榻上。
    一名黄衫内侍捧来锦垫放在李辅国身后。
    这位博陆郡王往后靠了靠半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开口道:“说吧。
    身材健硕的仇士良抱拳道:“王爷王枢密使之死绝非我动的手。
    “不是你……”田令孜拿起茶盏饮了口茶汤“那会是谁呢?”
    仇士良扭头看着鱼朝恩“鱼公?”
    鱼朝恩摆了摆手“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田令孜道:“反正杏园那边没我的人谁跑得最快谁心里有鬼!”
    在李辅国面前不好撕破脸仇士良忍着气道:“我昨天一整天都在宫里说我跑到杏园杀人你信不信?”
    “那可难说。
    ”田令孜阴声怪气说道:“老王前天就不见了踪影。
    说不定被谁关起来忙着剥皮拆骨呢。
    仇士良道:“老王那么阴险狠辣的人物我能算计到他?他早防着我呢!”
    “老王为啥防你啊?”田令孜放下茶盏笑眯眯道:“仇公公你给咱家说说呗。
    仇士良往上首看了一眼正好与一道老迈的视线对上。
    这位博陆郡王半闭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仿佛能透过他的眼睛直接刺入他内心深处自己心里所有的念头都在这道目光下无所遁形。
    仇士良心里打了个突。
    久闻博陆郡王的六道神目能辨虚实识真伪甚至窥破天机才能历经六朝而不倒。
    在他面前没人敢说假话更没人能说假话。
    “行!”仇士良咬了咬牙“我就摊开说了!波斯那帮贵人带了大批财物逃到唐国避难。
    十方丛林的金毛老特看中他们的财物跟我商量怎么下手。
    正好我管着僧尼这块儿请皇上下了道旨意勒令摩尼教皈依佛门。
    仇士良竹筒倒豆子能说不能说的在李辅国面前全都说了个干干净净最后道:“事就是这么个事!可老王就眼红了非要横插一杠子把拜火教拿走一会儿说给干贞道一会儿说给瑶池宗——老鱼你说是不是?”
    “别问我我啥都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你跟老王好得穿一条裤子他是不是还答应你拿下拜火教分你三成?你当我不知道呢!”
    “老仇啊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
    ”鱼朝恩道:“那三成我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摩尼教可是被你给吃干抹净了吧?这几天给你暖床的都是摩尼教的波斯胡姬我跟老田说什么了吗?”
    仇士良一跺脚“王爷你看着办吧。
    我听你的。
    李辅国慢吞吞道:“守澄昨天出门去了哪儿?”
    鱼朝恩道:“我问过他府里的人都说他走的时候没留下话不知道是去哪儿了。
    “真话假话?”
    “我让推事院的索元礼一个一个问过想来不会有人撒谎。
    “有可疑的人吗?”
    “有。
    老王出门前有人来找过他。
    “谁?”
    “除了枢密院来办公事的还有一个江湖人。
    “江湖人?”李辅国道:“江湖人不是都被王璠召去了吗?”
    一直气氛僵硬的三名权宦都不禁笑了起来公鸭声响成一片。
    王璠召募河东兵把长安城的“江湖好汉”都召了进去其中一大半都是市井间的痞无赖在城内已经传成笑话。
    李辅国转着铁球道:“守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衣服在那儿人八成是没了。
    你们几个专门跑来都是盯上他空出来的位子了吧?人家干出这种事那是在打咱们的脸啊。
    位子的事儿咱们先放放先把凶手找出来再商量。
    你们说行不行?”
    “是!王爷!”三人齐声应下。
    “皇上那边尽玩些小孩子的把戏当不得真可也当不得假。
    郑注是守澄一手提拔的人往日靠他给守澄通风报信。
    可如今守澄没了郑注会不会有别样的心思谁也说不准。
    除了王璠召募的河东兵郭行余召募的邠宁兵是不是还有旁的人也搅在里头咱们都得费点心思。
    “是。
    李辅国抬起眼“给守澄报仇的事我瞧着就给小鱼吧。
    鱼朝恩拱手道:“是。
    仇士良忍不住道:“王爷……”
    “你呀事情不是你做的你有什么好慌的?怕他们趁乱踩你几脚把你踩下去?杞人忧天。
    有我在不管你们怎么斗都得给我守规矩!听到了吗!”
    仇士良终于放下心来当先应道:“是!”
    鱼朝恩与田令孜也应承下来。
    “你们去吧。
    小田你留一步。
    等鱼朝恩和仇士良离开李辅国走到田令孜面前“你啊皇上还好好的你跟绛王走那么近干嘛?咹?”
    田令孜不敢再坐起身道:“王爷明鉴小的不敢
    有别的心思。
    只不过绛王是今上的叔父小的不免高看他一眼。
    李辅国盯着他的眼睛道:“今上的叔父多了你是看着绛王是太皇太后的嫡子身份贵重才起了心思吧?”
    田令孜低下头嗫嚅着不敢作声。
    “唉”李辅国叹了口气“这也不怪你。
    咱们当奴才的不都得攀系个好主子吗?当年敬宗驾崩有人拥立绛王监国有人就想杀他最后还是太真公主说话才留下他一条命。
    小田啊你有心思不算错谁能没个心思呢?但你要拥立绛王那就是把别人往死里逼啊。
    当年几名太监为了夺权暗中谋害了敬宗皇帝想着拥立绛王结果被王守澄和鱼朝恩联手平定要以首恶的罪名诛杀绛王李悟。
    虽然有太真公主拦着没有杀成但梁子已经结下了。
    绛王真要登基王守澄死了就算了鱼朝恩肯定活不了。
    自己怕惊动老鱼跟自己玩命把事情瞒得死死的没想到还是被李辅国看出端倪。
    田令孜大汗淋漓“小的知道了。
    “行了。
    ”李辅国转过身道:“回去劝劝绛王安心当个太平王爷闲来弹弹琴唱唱曲不比什么都好?”
    “奴才明白!”
    “去吧。
    田令孜磕了个头然后倒退着离开大厅。
    李辅国“铛铛”转着铁球良久道:“来人啊找两条白绫备着过几日用。
    寒风凛冽祁远拢着手跟敖润一人一边苦苦望着长街两头。
    忽然他眼睛一亮拔腿跑过去迎住从小巷出来的家主“程头儿你去哪儿了?真把我们急死了!”
    伤势痊愈大半程宗扬的底气又回来不少笑道:“我不是跟老任说了吗去办点小事。
    你们着什么急呢?”
    祁远压低声音道:“太真公主来了!”
    自己昨天去镇国公主府请燕姣然杨玉环正好入宫她这会儿跑来干嘛?
    “来就来吧。
    ”程宗扬关切说道:“老四你站了多久?脸都青了?”
    祁远道:“你刚走她就来了这都快等两个时辰了。
    敖润也凑了过来小声道:“太真公主刚才发话——你要再不回来她就吊死在咱们家大门口。
    程宗扬一听转身就走。
    祁远跟敖润赶紧一左一右拽住他“程头儿你可不能这样啊!”
    程宗扬冷笑道:“跟我玩上吊?吓唬谁呢?我跟你们说这种女人绝对不能惯着她!你要敢退一步就等着她蹬鼻子上脸吧!”
    祁远道:“程头儿老敖刚才话没说全太真公主说的可不光是自己上吊还要把内宅的侍姬都吊到门口。
    先从太后娘娘开始她最后一个——这会儿正拿太后娘娘作法呢!”
    “干!”
    程宗扬也顾不得跟杨妞儿较劲了赶紧回头一溜烟冲进内宅。
    吕雉跪在堂中颈中套着一条丈许长的白绫玉容满是羞愤。
    只不过她这会儿被封了穴道动弹不得。
    杨玉环跷着脚坐在胡椅上芙蓉般的玉靥上满是煞气。
    高力士与中行说一人拽着白绫一头摆好架式。
    正中的吕雉直直挺着玉颈望着上首的杨玉环。
    内宅一众侍奴包括张恽在内全都跪成一排一个个乖得跟鹌鹑一样。
    “我数到三你们两个一起动手。
    ”杨玉环道:“谁要输了别等我吩咐自己把白绫套在脖子上给我跪好等死听懂了吗!”
    中行说道:“要是白绫扯断了呢?”
    杨玉环大度一挥手“算是平局饶你俩一条狗命!”
    “成。
    ”中行说手腕一翻将白绫缠到腕上力贯双臂。
    “还有你们!”杨玉环指着那群侍奴“一会儿都给我哭!谁要哭得不响下一个就是她!”
    “是!”从惊理到尹馥兰众女争先恐后应下。
    杨玉环满意抬起玉手开口说道:“本公主宣舞阳程府第一届拔河比赛——现在开始!”
    说着她玉手往下一劈娇声道:“三!”
    “干!”
    程宗扬一个虎扑跃过去扯住白绫。
    一股阴狠的力道涌来接着“绷”的一声高力士手中那截白绫扯得笔直程宗扬手掌堪堪握住白绫当即力贯五指将白绫从中扯断。
    另一边的中行说用力过猛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死太监这是玩真的啊!程宗扬半跪在上额头冒出一层汗水。
    吕雉眼中露出一丝惊恐随即抿紧红唇颈背依然挺得笔直。
    程宗扬惊魂甫定站起身扭头看着杨玉环。
    “呯”的一声震响杨玉环凤目生寒玉面含霜没等他开口就一掌拍在案上恨声道:“你还知道回来!”
    程宗扬一脸怒气瞪着她。
    杨玉环毫不示弱反瞪回来拍着桌子娇嗔道:“说!又去哪儿野了!”
    上好的黄花梨木书案被她拍出几道裂痕然后“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程宗扬往前迈了一步。
    杨玉环把断裂的书案踢到一边气势汹汹上前一步双手叉腰不管有理没理先把气势摆得足足的。
    “说话啊!怎么不说了?你知道我等了多久……”
    “闭嘴!”程宗扬怒道:“你还真要杀人?”
    “你别污蔑我!谁要杀人了?”杨玉环厉声道:“你家的太监跟我家的太监拔个河碍着你什么事了?”
    “你们拔河是把绳子套在人脖子上拔的?”
    杨玉环眼也不眨说道:“你看错了她是裁判。
    ”说着她环顾四周“你们说是不是?”
    高力士头一个开口“公主说的是!”
    程宗扬奇道:“你个死太监当着我的面扯谎就不怕得罪了我将来把你打发到墓守坟去?”
    高力士板着脸道:“奴才凭的是天理良心!”
    程宗扬望着杨玉环“这是你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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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玉环笑靥如花说道:“本公主的话就是天理就是良心!”
    程宗扬扶着额头半晌才道:“说你来有什么事?”
    杨玉环眼圈顿时红了哽咽道:“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是不是我也要等你翻牌子才能见你一面?”
    程宗扬解开吕雉的穴道让寿奴过来扶住她一边对中行说道:“紫丫头去哪儿了?贾先生那边有事没有?道挖得怎么样了?”
    “出大事了。
    ”杨玉环正容道:“王守澄死了。
    程宗扬对光奴道:“给我拿杯水来!一点眼色都没有!”
    杨玉环对着他的耳朵喊道:“皇上要造反了!”
    “噗”程宗扬刚喝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静室内杨玉环与程宗扬面对面坐着神情严肃。
    “李二下定心思要诛除宦官。
    但他管不住神策军只能东拼西凑找来一帮怎么看都不靠谱的货色。
    “你觉得他成不了?”
    “不。
    ”杨玉环道:“他很有机会成功——假若他倚仗的那些人不互相扯后腿的话。
    程宗扬道:“李训与郑注?”
    “没错。
    ”杨玉环低声道:“他们原本已经商量好借着给王守澄发丧让当权的宦官都去送葬。
    届时由李训和郑注带领亲兵将那些权宦一举杀光。
    程宗扬有些不信“这么简单?那些宦官这么容易中计?”
    “你要站在宦官那边去想”杨玉环道:“李二是他们一手扶上皇位的为此险些杀掉最有资格继位的绛王李悟。
    郑注和李训也是那些宦官举荐给李二的。
    还有与李二同谋的王璠——当年出卖宰相宋申锡向宦官效忠的就是他。
    至于李二本人当初他们不选李悟就是看中了李二文弱无能。
    怪不得在宦官看来从皇上到下面的文官全是自己人。
    反对宦官掌权的官员比如自己的街坊卢钧、郑余庆等人都被他们打压下去自然是高枕无忧。
    李昂大义在身趁他们不备突然发难真有可能一举翻盘。
    “可笑的是李训与郑注两人在君前说得信誓旦旦。
    到了半夜李训悄悄入宫力劝李二收回成命。
    ”杨玉环冷笑道:“理由是兵力不足鼓动李二把郑注派到凤翔募兵。
    程宗扬奇道:“都箭在弦上了这会儿再去募兵?来得及吗?”
    杨玉环道:“募兵只是借口李训是想把郑注逐出朝堂。
    “他疯了?”
    “趁送葬动手诛宦是郑注的主意。
    若是事成出谋划策的郑注便是功劳第一李训怎么会甘心?”
    程宗扬都替他们心累都这时候了两名宰相还在互相拆台真当那些太监都是土鸡瓦犬乖乖等着他们来杀?
    程宗扬惋惜说道:“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
    杨玉环道:“李二这人耳根子软说好听些是虚心纳谏说得不好听是心无定计全无主张。
    狗尾巴草一样风一吹就倒。
    杨妞儿对李昂越来越不满提起他就没好话。
    程宗扬笑道:“那你不是也能说动他了?”
    杨玉环白了他一眼“我吃饱撑的卷到这种事里头。
    “这么大的事你难道能置身事外?”
    “为什么不能?”杨玉环冷笑道:“他连卫公都不放心生怕天策府的人拿到兵权。
    别看他说得好听指不定他身边的人怎么算计我呢。
    “他怎么对天策府这么忌惮?”
    “说到底还是心虚一点胆气都没有。
    害怕武将掌握兵权与藩镇勾结更害怕神策军落到那些武将手里再没有他李二的容身之。
    程宗扬仔细想想倒是能理解李昂内心的恐惧。
    宦官再怎么争权夺利总不至于跟藩镇勾结到一处反而是宦官与藩镇势同水火相当程度上对藩镇的权力形成制衡。
    如果换成武将这事还真不好说。
    卫公再忠心总不如太监放心。
    但杨玉环也说得没错说到底还是李昂能力有限没信心让那些虎狼之师铁马英雄效忠于己。
    如果换成李世民或者李隆基有这样一帮悍将在手早就建起凌烟阁大封功臣君臣相得名垂青史。
    “你刚才说他让你对付鱼朝恩?”
    “只是拖住他片刻我跟小鱼鱼去找他喝杯茶就有了。
    程宗扬
    道:“这位陛下的计谋还挺有意思让窥基对付李辅国你牵制鱼朝恩仇士良和田令孜呢?”
    “仇士良管着内侍省人在宫里李二只能亲自对付他。
    至于田令孜……”杨玉环思索了一会儿“我怀疑他会不会有别的心思。
    “哦?”
    “我也说不准。
    但田令孜跟仇士良、鱼朝恩他们不是一条心一堆混账各怀鬼胎。
    程宗扬来了兴趣“他会反水?”
    如果李昂能从一王四公中拉到一个盟友那简直是神来之笔。
    皇上造反这种彪炳史册的大事真有成功的可能。
    说到底宦官只是皇上的家奴而已唐皇得弱鸡成什么样才会被家奴给压得翻不了身?
    “谁知道呢。
    那帮阉奴一个比一个阴险让我说全死光最好。
    说着杨玉环好奇问道:“王守澄真是你杀的这么厉害?”
    程宗扬拿起茶盏饮了一口淡然道:“区区一个王守澄而已。
    杨玉环露出崇拜的目光“真能吹牛逼。
    你带了多少人堵他?”
    “谁堵了?偶然撞见遭遇战正面硬刚!一挑二!干掉两个六级!”程宗扬拍了拍胸口“就这么牛!”
    “嘁!”杨玉环一个字都不信。
    程宗扬道:“窥基跟李昂关系很铁吗?”
    杨玉环道:“李二对佛门一肚子的怨气你说呢?”
    “那他们怎么联起手的?”
    “自作聪明呗。
    李二以为将佛门列为国教就能收买窥基那秃驴。
    ”杨玉环愤愤道:“这个没脑子的傻瓜!”
    程宗扬讶道:“窥基跟李昂联手是假的?”
    杨玉环叹了口气“要是假的就好了。
    李二开出的条件恐怕真能打动窥基那秃驴。
    杨妞儿骂归骂心里头可是清楚得很没有真把李昂和窥基当成傻瓜。
    更不会因为自己的好恶和情绪影响判断力。
    如果能让唐国正式将佛门列为国教彻底压倒道门绝对是一椿不世奇功。
    窥基的声望甚至将超越不拾一世大师成为佛门古往今来第一人。
    与大唐国师的身份相比沮渠二世的衣钵都有些轻了。
    这样的话窥基大张旗鼓拉拢各方势力说不定只是拿自己当幌子用来迷惑宦官和藩镇……
    程宗扬越想越觉得是这回事窥基搞的这个对付自己的联盟破绽百出实在不像是这位佛门大师的手笔。
    也许他只是以诛除自己这个佛门公敌的名义有意引导宦官、藩镇、宗室、道门以至于各方江湖势力的视线用自己这个外人来搅混水替李昂掩盖诛宦的真实意图——也许这才是真相!
    程宗扬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杨玉环一拍桌子“有道理!”
    程宗扬站起身“先这样吧你也该回去了。
    “你什么意思?”杨玉环立刻挂上泪花“我一大早连家都没回就赶来给你报信你居然赶我走?”
    程宗扬无奈道:“我要召姬妾侍寝呢。
    要不你也来?”
    杨玉环惊呼道:“白昼渲淫?天啊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你都干得出来!太淫荡!太无耻了!来就来!算我一个!”
    程宗扬差点儿噎死“真来啊?”
    “难道还有假的?”杨玉环摩拳擦掌“快点儿!我在旁边好好学学!”
    程宗扬举手投降“商量正事呢别闹。
    杨玉环冷笑道:“正事?是去安慰你那个老女人吧?本公主就在这儿盯着!哪儿都不去!”
    程宗扬只好拉开门“请贾先生过来。
    贾文和仔细听完“主公的意思呢?”
    程宗扬道:“窥基既然拿我当幌子我也不能便宜他。
    本来咱们商量好的把王守澄的死栽赃到那帮太监头上。
    我现在想干脆把窥基也扯进来!”
    “怎么扯?”
    程宗扬腆着脸道:“这就要看你了。
    老贾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贾文和道:“主公可是打算帮那些宦官拆穿唐皇的计谋?”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然后吐出一个字“干!”
    自己听到李昂的谋划觉得是个坑窥基一把的好机会却忽略了这样做的后果。
    窥基肯定是诛宦的关键人物李昂还指望他对付宦官中位最高声名最显赫的李辅国如果自己祸水东引唐皇的诛宦大计还没开始就被自己给废了。
    “那怎么办?”程宗扬摊手道:“难道我就这么忍着等他们先把那帮宦官干死?然后再转手把我干掉?”
    贾文和微微欠身“敢问公主郑注去了何处?”
    “凤翔。
    ”杨玉环道:“今早李二召见郑注命他为凤翔节度使。
    贾文和道:“今日是正月十三十日之内唐皇若不动手李训等人就死定了。
    程宗扬一怔“这么急?”
    “夜长梦多一旦被宦官知晓便满盘皆输。
    以属下之见只待郑注离开长安前往凤翔宫中就有事变。
    杨玉环也道:“会不会太快了?”
    贾文和道:“我若是李训既然进言将郑注迁至外郡就绝不会让他再有机会参与。
    杨玉环却犯了犹豫颦起娥眉“李训……不会这么不识大体吧?”
    程宗扬这会儿反应过来“有机会独吞功劳还说什么大局?哼哼!窥基那秃驴竟然拿我当幌子小心我跟宦官联手先砍死他!”
    杨玉环赶紧道:“你可别乱来!”
    “我就说说。
    那帮太监狠毒狡诈跟他们合作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程宗扬眼巴巴看着贾文和“老贾啊咱们可不能便宜了窥基那秃驴啊。
    “想让窥基无暇他顾并非难事。
    ”贾文和道:“只须将净念与那番僧放了便是。
    “干嘛要放!”程宗扬与杨玉环异口同声说道然后又彼此嫌弃瞪了一眼“干嘛学我说话!”
    “你先闭嘴!”杨玉环喝斥了一句然后对贾文和道:“把那两个秃驴放回去不是放虎归山吗?”
    “若是山中本就有虎呢?”
    杨玉环眼睛一亮“一山不容二虎!”
    程宗扬道:“何况山中还不止一头猛虎!窥基是十方丛林在唐国的首脑释特昧普是声势正旺的蕃密大师再加上净念这个大孚灵鹫寺的嫡传纳觉容部这个跟蕃密关系微妙的苯密番僧——他们四个肯定尿不到一个壶里!”
    “说得真恶心!”杨玉环兴致勃勃说道:“可万一他们尿到一个壶里你不就倒霉了?”
    “他们要能联手也不会把净念和纳觉容部丢出来送死了。
    ”程宗扬笃定说道:“把他们两个送回去他们自己就能打破头——那个番僧没事吧?”
    “那番僧刚送来的时候脑袋挤得跟葫芦一样没几天居然长回来了。
    ”杨玉环啧啧称奇“太好玩了。
    “这有什么好玩的?你这兴趣太变态了吧?”
    “我变态?我要是变态早把他脑袋切下来好好研究了。
    哎你说他脑门中间怎么有个眼儿呢?”
    “是眼!你一个大姑娘说眼儿怎么说这么溜呢?”
    “哎哟!我就说个眼儿你就想到什么眼儿上了?你个臭流氓!”
    这对狗男女越聊越火热越聊越像是打情骂俏贾文和木着脸站起身“属下告辞。
    “别!”程宗扬好歹还惦记着那件要紧事“有件事还得跟你商量商量。
    贾文和看了他一眼“公事?私事?”
    程宗扬怔了一下“有什么区别吗?”
    贾文和面无表情说道:“若是主公家事请紫姑娘定夺便是何需属下置喙?”
    老贾够精的啊坚决不搅和自己的家事——那能由得了你吗?
    程宗扬正容道:“天子无私事本侯——你趴这么近干嘛!”
    杨玉环那张千娇百媚的面孔几乎贴到他脑门上瞪着如水的美目凶巴巴道:“不许瞒着我!”
    程宗扬满心无奈想保守点秘密怎么就这么难呢?
    “来人!请你们紫妈妈来一趟!”

